一盏热茶被摆在桌上,氤氲的冒出些许热气来,碧绿色的茶叶在沸水中来回翻浮,渐渐蜷成海螺式的叶泡沉入杯底。
徐叫花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口气,将浮层上的茶沫吹开,放到嘴边仔细品了品,舌尖稍蘸,眼皮微阖。
冯宝宝跟胖子一人抢了个沙发坐在徐叫花身边,就连一向喜欢清静的眼镜今天也破天荒的搬了个马扎坐过来,三个人都是一脸八卦的盯着徐叫花看。
徐叫花的脸上依旧脏兮兮的,破布衣裳散发出一股垃圾桶的异味,此刻一本正经的坐在一清斋的真皮沙发上,手捧热茶小酌起来,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徐叫花砸吧了一下舌头,将茶杯放回桌上,开口道:“这茶已经陈了,而且还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茶青,买的话,最多不超过五元钱一斤。”
胖子一听,双手猛地一拍大腿,“他奶奶的,徐叫花,你还真是神了,这破茶叶是我从常胜山那边的地摊上淘来的,不多不少,就是五块钱一斤的,行家啊!”
冯宝宝白牙一呲,恨恨的隔着沙发拧了把胖子胳膊上的赘肉,“好啊你个死胖子,我让你去买点好茶来放店里招待客人用,你这家伙居然给我玩狸猫换太子这套,要不是叫花子说出来,我还真就信了你的邪,敢骗姑奶奶说这是上等的毛尖,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
胖子哭丧着个脸,求饶道:“老大……老大我错了还不行嘛,明天,明天我就去换,我自己掏钱买盒上等的毛尖回来不成吗,我一个月才那么点工资,还要攒着盖房娶媳妇儿呢……”
冯宝宝收回手来,突然哈哈一笑,“骗你的,瞧给你紧张的,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不嫌害臊啊。”
眼镜在一旁看到胖子立马嬉皮笑脸起来,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转头看向徐叫花,“嗯……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好……你只说过你姓徐,我就叫你徐哥好了,我看徐哥这品茶的架势跟阅历,不像是个普通人能做到的,徐哥以前应该也是家境非常殷实的吧,否则怎么会对茶道如此了解呢?”
徐叫花又端起紫砂壶饶有兴致的倒进杯中热茶,热气朦朦胧胧,看不清他的眼色,听见他道:“以前得幸品过一次雀舌,自打那之后,再品凡茶就有如嚼蜡一般了,好茶与劣茶也就不再那么讲究了。不然今天,你们这茶水我得喷出去。”
冯宝宝眼睛一亮,托着腮看他,“雀舌?那不是御供皇家的茶吗,就算是到了新中国成立以后也依旧产量很低的,你这家伙果然有点来头诶。”
胖子则是兴致勃勃的说道:“有来头好啊,那刚才你说的话肯定就不是胡诌的了,我王胖子第一个信你,快说说,这一清斋,啊不,是我们老大的荣华富贵到底藏哪儿呢?”
眼镜扶了扶镜框,推一推胖子,“客人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你就猴急了啊,宝宝都还没有发话呢,我也还没发话呢。”
胖子一脸嫌弃道:“去去去,有你啥事呢,快算你账去,我们这谈的可是要紧事情,你别再给搅黄喽。”
冯宝宝拍了拍桌子,远山眉一挑,“再吵吵,把你们两个都轰出去。”
说完,冯宝宝满脸认真的盯住徐叫花,丹凤眼微微眯着,里面星光点点,“叫花子,说说吧,今天上午你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徐叫花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花板,随后抬起脚来,搭在了沙发上,一副二大爷的架势。
“嘿,你瞧姑奶奶这暴脾气呵,你个死叫花子一整天又要吃饭又要喝茶的,还蹬鼻子上脸了哈!”
冯宝宝俏脸铁青着就要撸袖子站起来,胖子跟眼镜连忙拦着她,胖子好生劝道:“老大……老大别动气,人家徐叫花再不济那也是今天救了你一命啊,要不是他及时出来帮你踹飞那一刀,今儿个你可就要趟医院里了啊,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你后背真要是挨上那一刀,咱们得多么大的损失啊,一清斋要是没了您顶着,还怎么财源滚滚、生意兴隆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呢是吧?”
冯宝宝撸起来的袖子耷拉在半空中,她脑子里琢磨一下,刚才胖子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还没反应过来说的是啥,不过听着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
冯宝宝可不想承认自己脑子反应迟钝,顺势就借坡下了驴,拍拍手道:“那好,既然小胖子都这样为叫花子求情了,那么本宫也就从善如流,饶他小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眼镜在一旁脸色通红,像是在很努力的憋着什么,被冯宝宝使劲瞪了回去。
“咳咳,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们一清斋店小,没什么事的话,就请您收拾收拾走,本店要打烊了。”冯宝宝歪着脑袋盯住徐叫花道。
徐叫花伸手抠了抠鼻子,看得三人一阵膈应,稍后,听见他懒洋洋问道:“冯宝宝,你多少岁开始当土夫子的?”
冯宝宝被问得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旋即便瞪大了眼睛看他,“我靠,叫花子,你连这都能看出来?不会是同行吧?”
胖子咧着嘴啧啧说道:“看不出来啊徐叫花,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元良了啊,就这眼力,神了!”
眼镜扶了扶跌到鼻梁上的镜框,摸着下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打量他,想起之前自己被冯宝宝和胖子忽悠着下墓时的经历,于是问道:“那你再仔细瞧一瞧,我们仨,谁更厉害些?”
徐叫花头也不抬的道:“冯宝宝。”
说到这儿,冯宝宝略显得意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胖子跟眼镜抱拳示意,一派武当女侠的架势,“承让!承让了啊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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