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令慢慢地点了点头,他还是满信任李日知的,这倒也不是因为郭有皆夸这个学生,更不是因为李日知是郑刚令的外甥,他就是有一种这小小少年靠谱儿,信他准没错的感觉!

李日知道:“那小侄先回避一下,不随房世伯去前面大堂了。”

他是一个无官无品的小少年,要是往堂上一站,会显得不伦不类的,所以还是居于幕后比较好。

房县令却笑道:“那倒是不必,你可以拿张小桌,坐在本官的旁边,权当你是记录供词的书吏了,你写什么,别人又不知道!”

房县令站起身来,带着李日知一起去了前面的大堂,房县令一摆手,立即便有差役去了院子里,把那个何孙氏带了进来。

李日知望向进门的何孙氏,这妇人果真是长得人高马大,很有些五大三粗的样子,他忽然想到了那个王屠户,王屠户也是长得这般魁梧,他和这个叫何孙氏的妇人,倒还是挺相配的!

不过,这个何孙氏所穿的衣服,却是很体面的,水绿色的衣衫,上面绣满了水仙花,单看这件衣服,就能断定出何家是个富裕人家。

房县令啪地一拍惊堂木,对下面跪着的何孙氏说道:“就是你要认尸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你真的认为你丈夫何俊仁有可能死了么?所以你才来认尸?”

何孙氏忙道:“民妇的丈夫已经有几日没有回家了,民妇实在担心,只有看到尸体是别人的,民妇这才能放下心来,晚上才能睡个好觉!”

房县令哈的一声,道:“你跑来认尸,是为了要确认是别人的尸体,这样你才能睡好觉?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那么如果那尸体不是你丈夫的,等你丈夫从别处回来,发现你曾经去认过尸,那他会不会打你啊,认为你希望他早点死,你要知道因为这个原因,你丈夫要是打你,也只能算你活该了!”

房县令好心好意地提醒了她一句,他看这妇人并没有多少焦急的神态,无需李日知提醒,他也感觉有些奇怪,这不合情理啊,如果不焦急,跑到这里来认什么尸,当衙门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

何孙氏还是坚持要认尸,房县令便看了眼李日知,李日知冲他摇了摇头,房县令再次举起惊堂木,啪地往桌上一拍,道:“何孙氏暂且退下,你认不认尸,本官需当考虑一下!”

何孙氏不懂官府里的流程,心中纳闷儿,为什么认个尸,还要县令大人考虑一下,他到底要考虑什么呀?

何孙氏明显是个性子粗疏之人,嘟嘟囔囔地站起身来,也不冲房县令行礼,直接就要出大堂,她嘟囔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算不上咆哮公堂,但明显不是嘟囔好话,这可是犯忌讳的事。

房县令皱起了眉头,公堂之上敢这样,绝对是欠修理,按律法要打板子的,他看了眼李日知,见李日知点了点头,示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啪地一声,房县令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何孙氏,这里是大堂,你嘟囔什么呢,可是在咒骂本官?来人啊,给她掌嘴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两旁的差役齐声答应,上来三个差役,两个左右按住何孙氏,另外一个差役啪啪啪地就抽了何孙氏十个嘴巴,把何孙氏打得嗷嗷叫唤!

打完之后,把何孙氏扔到了院子里面,让她对着天井跪着,不许她朝大堂里面看!

房县令发作完了何孙氏,便问李日知道:“贤侄,你看这个妇人如何,可是和那凶手有关系?”

李日知往外看了眼,见何孙氏老老实实地跪在院子里,这才说道:“房世伯,小侄认为,这个何孙氏绝对有问题,她的衣着体面,但举止粗疏,这和身份不符,并且来认尸,所使用的理由颇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不知她有没有子嗣,或者是其他家人!”

房县令道:“刚才倒是忘了问她了,不过,看这个样子,似乎是没有。她用的理由确是莫名其妙!”

李日知道:“无论谁家来认尸,都是怕那尸体是自己的家人,所以表露出来的神情都应该是紧张无比,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为求个心安,为了晚上能睡好觉,如果尸体不是自己的家人,那当然是最好,但何孙氏说话的态度却是可疑,小侄怀疑是有人教过她怎么说,但她没有学会,以至于露出了马脚!”

房县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刚才没什么感觉,但听李日知一说,便好象确是如此了。

何孙氏说的话,无非就是想证明她想尽早得知丈夫的消息,否则她就会寝食难安,教她说话的人是想通过这番话,让官府的人觉得夫妻情深,何孙氏是个担心丈夫安全的好妻子!

谁知,何孙氏不会演戏,或者说演得不到位,结果被李日知看出了破绽,直接就觉得她有大问题了!

李日知道:“房世伯,那具无头尸体当然要让她认一认,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再试她一试,看她的样子,是个性子很粗疏的人,这样的人最容易出纰漏,只要她再露出破绽,那么我们就……”

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在房县令的耳边,说出了个想好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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