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指指地上说:“蚊子,火堆下有叫花鸡,我跟默默还没赶上吃,篮子里有吃剩的佐料和酒,你将就吃光得了,拿回家克被人家看见说闲话。”不语终于豪气大开,将剩下的战利品打扫干净……
日暮西山,三人才将老冷杉砍成马蜂腰。葫芦自告奋勇“看我鲁达拔柳”,说着使出蛮力,横身撞向冷杉。奈何那冷杉树心即便只有杯盏粗细,却也十分难摧,葫芦反被撞了回来。最后三人合力,才将那冷杉推倒。但是,冷杉并非于缺口处折断,而是拔出了地下一截树根,又带出一块方形石碑,上面似乎还刻有字迹。
三人正自吃惊,越发觉得奇怪,树下怎么会埋有石碑,正想围过去观看,却听得一言:“偼令谒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朦胧身影自山下而去,那背影大家极为熟悉,正是村里的老巫。
三人走到近前观看,那石碑虽古朴无异,但上面所刻“偼令谒碑”四个篆体大字却十分醒目吓人……
残阳西坠晚霞披锦的天空,突然铅云密布直压到山顶,仿佛片刻之间天都掉下来了,四周朦胧如夜,天空风驰电掣电闪雷鸣,稍时便是倾盆大雨。那日,生产队无一不是被闪电给逼下了山,木料颗粒无收。
自那日起太阳好像再也不会出现,天也仿佛通了个窟窿,整日阴雨连绵,天地之间灰蒙蒙的没有半分光彩。我跟葫芦整日提心吊胆,寝食不安,以为伤那百年冷杉,触犯了神灵,即将大祸临头,只有不语付之一笑不以为然。
直到半月之后,久未露面的骄阳才从东边群山中羞然升起,我跟葫芦激动得差点没偷鸡还神。那天什么都别干了,先是烧香庆贺,洗去一身罪过,又约了不语晚上来聚,顺便跟爷爷讨教有没有去跟老树神碑请罪的必要。
这段时间正值生产队响应组织部“建设任务”号召,远赴百里外的哀牢山做工,诸如伐木、铺路、筑蓄水库、疏浚防洪、灌溉沟渠此类。每户两个人工,留守村落的便只剩下老弱妇孺,以及像我这般不老不少的年轻人。
大人出远门的这段时间,我跟葫芦、不语趁日簿西山肆无忌惮的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该将那神树和神碑如何处置。席间我单刀直入,将之前伐木时所遇怪事跟爷爷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爷爷听后极为诧异,言道:“小默,偼令非寻常人物,爷爷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听说偼令职历史上只出现过几次,每次出现天下必出大盗。想你祖爷爷可能便是偼令职。”
不语正襟危坐,呷一口酒问道:“爷爷,偼令职是干什么的?”
爷爷缓缓摇头,凝神思考片刻才说:“老夫所知不详,只晓得这种人出现会死很多人。”
偼令职无论做什么都绝非善类,历史上确实鲜有人知,我也只从祖爷爷许天的故事中听说过一些,无非是崶宇玄圣之辈,虚实难辨,目前我们无法寻到答案。我疑惑的是村里的老巫,她如何会预先知道百年冷杉下葬有石碑,难不成那石碑是她早年间埋下的,那她定然知晓偼令职的来历。
要得到线索只能从老巫身上入手,但我一问之下竟无人知道她的详细来历。不语虽然是本地人,却也对她生疏,若非在山上听她说话,还以为是个聋哑老人。
据我所知,老巫今年一百一十六岁,数十年来从未与人交往。后来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便无人再敢接近她,公社干部念其时日无多,将不久于人世才任其安身,从不敢打搅。我所知的这些整个村子里尽人皆知。
葫芦掰指说:“老巫一百一十六岁,那她应该生于1861年之间,清……呃……清……反正清代就对了。”
不语想都没想补充道:“清咸丰十一年。到现在跟老巫同辈的人都已作古,想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十分困难,只怕村里年纪最长的长辈也不知道她的详细来历。除非去问她本人了。”
爷爷好像记起一些事,边忆边说,这老巫十分古怪,听说一年会无端消失月余不知所踪,究竟去了哪里无人知晓,然后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于房舍中,莫不是她不是人……
爷爷自说自话,反倒吓到自己,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对我们三人说:“你们三兄弟还是跟神树、神碑谢罪为妙,从此之后什么都别说,犯忌的……对,是鬼,是鬼……不妙,万分的不妙……日暮黄昏,休要提鬼,否则稍时便来……”说罢将自己关到房里睡觉去了。
葫芦对爷爷的举动发笑,无奈地说:“爷爷返老还童啦,比我还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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