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高大的白底红釉细瓷瓶,就这样摆放在了赵王的病床前,赵王似是已经有所察觉,那张怒极的脸上生出一丝慌乱,他有些口齿不清道:“你……你把她们……”
“是的,没错。”何容走到跟前来,挥退了那个呈上瓷瓶的太监,他走到一个瓷瓶前,淡淡道:“您不是一生都想着那个女子吗,作为儿子的我,给您带来了。”
说着,他弯腰抬手拿起其中一个,在赵王惊诧的目光里,他松了手。
哐当!
一声巨响,那高大的细瓷瓶落地,炸裂成满地碎片以及一地灰白的骨灰。
何容穿着的那双绣金丝云纹靴踩在上面,带着几分力道的踩了又踩:“父王,对于儿臣的这份寿礼,您喜欢不喜欢呢?”
赵王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听到这番话,再看何容这般动作已经气的血脉喷张,之前胸前凝结的一口气血这时候再缓和不过来,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翻滚了下来,落到了地上,犹自想去将地上的白骨灰收敛,而嘴里支支吾吾,却已经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利落了。
在听到何容前面那句话的时候,楚云笙就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整个人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在何容抬手就要摔碎瓷瓶的刹那,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就要推开石壁奔出去,然而,在她身后的季昭然及时的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并点了她的穴道。
在何容叫出楚云笙三个字的时候,季昭然就已经想通了她的身份,虽然其中还有些不解,但对于她身份已经确定无疑,只是这个身份也让平时从容镇定的他也格外的震撼,但好在,在楚云笙即将要爆发的前一瞬,他及时的控制住了她。
此时,即使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揽着她的他,依然能感觉到她渗入骨髓的痛苦和恨意。
泪水滴答滴答的顺着她脸颊滑落,滴滴滴落到他揽着她的手背上。那般滚烫、炽热,让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无所适从起来。
初见她,只觉得她单纯无比,却又倔强执拗的紧,那双浸透了伤害却依然保持着剔透的眸子让他觉得好奇,再见她在睡梦中依然饱受噩梦折磨。
他设想过很多种她的身份、设想过很多种她曾经的经历、曾经受到过的伤害。
但却绝对没有想到,她的人生际遇会残忍至此。
那是怎样一种痛,怎样一种恨,怎样一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如今都压在他怀里这副柔弱的躯体上。
即使被点了穴道,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颤栗和颤抖。
他自认为已经足够强大沉稳的心,在这一刻痛的也忘记了呼吸,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没有了章法。
想到的只有她的痛,她的恨,她的无助和崩溃。
平生所有的理智都被愤怒和恨意取代,这时候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生吞活剮了这对禽兽一般的父子!
然而,怀里的温度将他残余的理智拉了回来——不可以。
不可以。
在楚云笙看不见的身后,季昭然咬紧了牙关,一滴清泪滚落,没入她的发丝,转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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