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里围了帷幔,周遭昏暗沉闷,四散的丫鬟跪了一地,个个哭泣唯唯,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肖嬷嬷站在矮榻前,看着坐在榻上的夜雯叹气道:“长公主,可想好了?”

连渚伏在夜雯身侧,猛然站起来朝肖嬷嬷扑去:“你个泼奴!我家主子是皇上的亲姐姐,母亲是太后娘娘,你今日若敢强来!明日皇上便会将你将你同定候府这些欺善奸恶之人通通诛了!”

翠枝端着托盘,托盘里盛着碗汤药,她冲着连渚翻个白眼,道:“当你自己是谁?我们候府一点都不欢迎你们主仆,是你们非得死缠烂打住进来的!”

连渚眼中噙着泪,转头望向夜雯,见她端正的坐在榻上,神情淡淡视屋中景况如无物,自顾自的抬手端起小几上的茶杯。

夜雯喝了口冷茶,皱眉道:“来人,去换壶热茶来。”

肖嬷嬷挤出笑容道:“长公主既渴了,翠枝,把老夫人赏的汤药拿来。”

“你们走开!不准碰长公主!”

连渚再次奋力推开肖嬷嬷和翠枝,不让她俩靠近夜雯。

翠枝淬道:“你也不过是她的奴才,犯得着为她做好事?还有,这汤药可是老夫人亲自盯着厨房熬的,若是泼了撒了,你就跟她肚子里的孽种一块去见阎王。”

“翠枝!”

肖嬷嬷心头一跳,连忙喝住她。

老夫人虽不喜夜雯,可她腹中孩子终归是候府嫡脉,岂能被个婢子说成是孽种?这翠枝的心思未免太急切了些。

肖嬷嬷看着夜雯惫懒的模样,又瞧了瞧翠枝手里黑兮兮的汤药,忍不住好心劝道:“长公主,您怎么就不听劝呢,老夫人是侯爷的亲母,即便是他下朝回来了知道了这事,他也不会为了你忤逆老夫人的。”

“您不是一直与侯爷不对付,前段日子还闹着合离吗,索性了了牵挂放过彼此,对你们两人都是好的。”

夜雯的睫毛颤了下,终于扭头看向肖嬷嬷,一双曾威仪万千的凤眸燃尽了星火,满是死沉。

肖嬷嬷心下叹气。

侯爷是她看着长大的,眼神举止中的感情瞒不了她,不说侯爷有多喜爱长公主,起码一席之地也是有的。而现在长公主的倔强反抗,岂能心里没有侯爷?

可这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她也不能违啊。

“长公主?”肖嬷嬷压低声音喊她的名字,更怕吓着她。

肖嬷嬷又朝翠枝递了个眼色,翠枝便端着托盘走近来几步。

她端起药碗呈给夜雯。

夜雯眼神无光,紧紧盯着那黑兮兮的药汁,她伸出素净均长的手,终是接下了药碗。

连渚眼眶中的泪变成雨珠子抽抽搭搭落了下来,抱住夜雯的小腿跪下,哭叫道:“长公主!这药你不能喝!你若喝了侯爷会憎恶你一辈子的!”

四周跪着的丫鬟们,个个缩着肩膀死命垂着头,压低了哭声,却无一人敢上前。

夜雯重重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却根本压不住胃腔里的恶心翻滚,她猛然翻手摔了碗,瓷片碎块四溅。

丫鬟们哭得更伤心了。

药汁溅了一地,也溅到了夜雯的衣裙上,脏了华丽精致的宫裙。

“你”肖嬷嬷愣住。

翠枝见状十分恼怒,气得直接指着夜雯的鼻子道:“你这泼妇,侯爷厌极了你,你如今死缠烂打还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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