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刚擦亮,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顾雁忊起身推开窗,果然雨势不小,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滴有些打在他手上。

顾雁忊出去时,见江公公站在门口处,见他出来,向他行了一礼“殿下,是要出去吗?”

“嗯,明日便是春猎,有件小事需要处理。”今日的顾雁忊脱去了那素尘,着上一拢云纹边墨色衣,那段墨发上的绸缎却还是系在一肩。那总是清贵的模样变得疏离,含笑看着江公公“不必唤马车。”

“殿下不给娘娘说声吗?”江公公点点头,一旁婢女递来纸伞,江公公允给顾雁忊“雨势虽小,却绵缠,殿下还是拿着。”

“有劳江公公了。”顾雁忊摇头“天刚亮,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接着又说“昨日我带来的‘兰青’安神有极好的作用,江公公可让丫鬟在殿里点些。”

江穆连连点头,撑着油纸伞跟在顾雁忊身后,把他送出了重华宫。

顾雁忊撑着那青花瓷的纸伞离开,江公公看在眼里叹口气,这位二皇子如此心性怎么能坐上权高位重的椅子?不开窍呐。

而顾雁忊慢悠悠走出宫门,去往一条熟悉的路。此时,天已经大亮,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因为下着细雨,两边的小摊摆出来的不多,只有几家卖早点的。

顾雁忊修长的手执纸伞,穿过长街小巷。

旁边一户人家推开门出来,那男人背着竹篓,弯下腰逗了逗不到他大腿的小孩,小孩乐的咧着嘴,旁边的妇人挽着簪,笑看那一大一小。

“哥哥!早阿。”那小孩看着那男人离开,转头就看见了顾雁忊,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顾雁忊看见小孩白白胖胖的小脸,嘴角弯了一下“嗯,早。”

说完,那华贵的身影从怀里摸出老旧的钥匙,打开小屋,刚推开门就瞧见雪白的小家伙趴在窗口,大概是跳在摇椅上趴在窗口。那人忽如一夜春风来,面上泛开折煞乌云的笑意。

顾雁忊没有进屋,从窗口处将小家伙抱进怀里,瞧了一眼属于大宝的食盒已然把他提前放好的吃光了,在白团子脑袋上揉了揉“那便走罢,替你寻处舒坦的地方。”

“嗷呜~”大宝轻轻蹭着那墨衫,蔚蓝色的眼看着他,亲昵的咬了咬衣领,而后乖乖窝在那怀里。

“倒是粘人。”如若不然子纪怎会晚上都要抱着大宝睡觉?某种程度上顾雁忊有些不爽这个小家伙。

走在落着小雨的街上,一个打着棚子的卖包子铺,他家包子,子纪总能一顿能吃四五个。

大宝似是闻香,嗷呜一声,用嘴扯着顾雁忊衣袖。顾雁忊从它嘴里救出袖子,笑了笑“你呀可不能吃,努力长大吧。”

雨如罗网银丝撒在人间,万家屋檐叮当当落着一串水珠,巷子里那出尘的人一手撑着纸伞,怀里抱着白团子,倒是出奇的和谐。

来到庄严气派的府邸,门口站着一排门卫,报了声“顾雁忊拜访文大人,劳烦通秉一声。”

明日春猎,又逢绵雨,文华可谓忙的要死。好死不死又得来消息,二皇子要参加今年春猎,正在头疼的文华听到通秉。

“大人,二皇子拜访,此时在偏殿里。”正下着雨,那人明面上总是身份尊贵,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好把人先请到偏殿。

文华起身揉揉额头,伸了个腰,那齐肩的发一边被勾在耳后。

“哦,带他在澜幽亭等着,我一会过去。”文华翻了翻折子,扔在一旁,又低头埋在那一堆折子里。

直到红木桌上摆着的小香炉里的香燃尽,文华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往澜幽亭走去。

文华走在曲折游廊,雨顺着屋檐落得极快,形成雨帘。一路蜿蜒曲折,远山近水,楼阁接连。直到看到不远处在一汪池水中独立的阁亭。那阁亭高八米,由六柱白汉玉的柱子支撑,亭顶上是一雕刻精美的麒麟踏火像。里面坐着一人,背对着他。

“二皇子怎会亲临寒舍,当真让此处蓬荜生辉啊。”文华负着手,慢慢走近,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

“还好。”顾雁忊淡淡一笑,不为之所动。

文华“……”

顾雁忊轻轻一抖那一路撑伞而来的衣袖,显然文华也注意顾雁忊怀里多出来的白团子。

“没想到二皇子还有养兔子的心思。”文华微挑眉。

迈步坐到顾雁忊对面,两条腿搭在石桌上,一翻白眼“明日春猎,可有何事?”

“眼下有一事更加重要。”顾雁忊从怀里为某人认为兔子的大宝抱起来“这个小家伙,还得麻烦文大人好生派人照料。”

“嗯?”文华与那白团子四目相对,半晌无言,托着额头“喂喂喂,这不会是一头雪狼吧?明日便是春猎,你还有心思搞来一只这么个玩意。”

顾雁忊重新将大宝揽进怀里,轻轻顺着毛,与大宝逗趣“明日春猎,派人盯好太尉。”

“姜茽?”姜茽最近应该没有什么行动,顾苍丰守在皇陵,他能做什么?

“若是与我那皇兄有关还好,其实是……”

于是将子纪听闻所知相告,顾雁忊他知自己信卫子纪,但文华没有理由去相信,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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