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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和静。

二人素未谋面,更别谈有任何交集了,怎会忽然想要召见她

冯霁雯一时有些踌躇。

说句实在话,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并没有太多想要探索的欲望,尤其是在皇宫这种稍有不慎便要惹祸上身的地方,更是能避则避。

方才嘉贵妃留她说话,是因她身在景仁宫中,着实拒绝不得。

眼下和静公主之邀,却不一样。

权衡过后,她谨慎地问道:“不知和静公主寻我何事”

毓庆宫里过来的这位宫女显是没料到冯霁雯会有此一问,来之前和静也不曾交待过她,便只能答道:“这个公主不曾提及,冯小姐去了毓庆宫,当便知道是为何事了。”

冯霁雯听罢想了想,到底是婉拒道:“说来实在不巧,方才宴至一半,祖父便让人来传了话,交待我宴散之后尽早回府,家中尚有要事不可耽搁倘若七公主无甚急事的话,还劳烦回禀一声,望公主不要怪罪臣女不敬之处。”

素不相识的人,想来寻她也不会有什么要事。

太妃多番交待过她,身处宫中最应当做的便是守着规矩一步步走,安分守己别出风头,若非必要的情况之下,更不要同宫中之人有任何牵扯。

宫女不知她谨慎至此,哪里能料到她会拒绝,然因其拿家中有要事做挡,亦不好强加阻拦。为难了一番后,唯有施礼退下,回去复命了。

“不愿前来”

毓庆宫中。和静听罢宫女的回禀,颇觉意外。

任谁也听得出家中有事这等话不过只是借口。

宫女应了声“正是”。

和静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传闻中,这位冯小姐最是爱哗众取宠,邀人耳目的。这样的人,竟会如此地不识抬举,白白放过这样一个与她相交的机hui

真是奇了怪了。

和静倚坐在美人榻上,拿手按了按眉梢的位置。

和恪得知了救命恩人的身份。一晚上都在跟她嚷嚷着要报答这位冯霁雯,可公主落水之事宣扬不得,她纵有意报答这冯小姐。却也不能是在明面儿上。

暗下想要见一见她,同她说清楚,对方却不知为何压根儿不愿yi过来。

她与和恪不同,她对冯霁雯并未存有过多感激。有的只是不愿亏欠他人的习惯。

尤其是这种同她们相比而身份低微。且名声极差之人,她自然是更加不愿与之有任何牵扯。

只是眼下对方全然不肯配合的情况,却是有些难办了。

和静蹙了蹙眉,一阵不耐涌上心头。

“七公主”

一名宫女脚步匆匆地行入了灯火明亮的次间,低眉行礼。

“东西可送到了”榻上的和静转过头来问道。

下一刻,不及宫女作答,目光落在宫女手中原封不动提了回来的食盒之上,和静的脸色即刻便是一寒。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口气有些颤抖地问道:“回公主的话阿哥所里管事太监不让奴婢进,说是说是嘉贵妃娘娘交代过。这段时日十五阿哥功课不济,要让他专心念书,不可让外人打搅”

“一派胡言”

和静豁然直起身来,右手扫过肘边矮几上的两只茶碗,茶水澎洒了一地。

宫女将头埋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十五弟这些时日足不出阿哥所,上次见他还是中秋宴上这与囚禁有何区别”和静眼睛通红地攥着榻上的绣缎靠枕,咬牙切齿地道:“长此以往,谁还记得这宫中有一位十五阿哥”

“公主慎言”

一侧的祁嬷嬷脸色顿变,弯下身来轻轻扶住和静的肩膀,低声道:“毓庆宫里如今什么情形公主不知道吗您这番话若是让人听了去,传去景仁宫只怕还有的是麻烦”

“可永琰今年不过七岁,尚且只是个孩子而已能与她有什么威胁她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和静激动地颤抖起来。

“公主”祁嬷嬷攥着她的肩,正色道:“十五阿哥到底是皇子,有万岁爷在,谁也不能真的将他如何的反倒是公主您,若是因此惹怒了嘉贵妃,怕是日后连亲事也”

现如今嘉贵妃执掌后宫凤印,太后一心在寿康宫里清养着,一概事务都由嘉贵妃来做主,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抗衡之力。

反抗早已不做妄想,如今所求不过自保罢了。

“皇阿玛呵呵”和静怒极反笑,眼底一片怨愤之色,“额娘当初走的不明不白,他都不曾过问过如今他只对那毒妇百般宠信,哪里还会管我们姐弟的死活”

“奴婢知道公主心中有怨,可这几年来,公主难道还未看得清楚吗”

是啊,还没看清楚吗。

和静自嘲地笑了一声,僵直的身体逐渐地瘫软下来,直至歪倚在榻中。

窗外夜色漆黑沉重。

和静的手指松开了又攥紧。

这样噩梦般令人窒息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她真的不知道。

冯霁雯由太监引着出了内宫之后,再度经过了咸安宫官学。

早shng来时,马车就近停在了西直门外,当时未想那么多,此时从宫中出来却因此多绕了好大一圈儿。

头顶的夜空乌云密布,瞬息万变。

干冷的寒风吹在人的脸上,好似带着刺儿刀子一样刮的皮肉发疼。

进了腊月的北京城,近来如此。

冯霁雯拢紧了身上披着的镶兔毛边儿的制衿。冷的直想打哆嗦。

进宫这么一趟,提心吊胆不说,因在宫中不可乘轿的缘故。光是顶着寒风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进进出出的,便足够令人受罪的了。

“姑娘再忍忍,前面便要出西直门儿了。等坐进马车里,把火炉子点上烤一烤,就不觉得冷了。”小仙搀扶着自家姑娘一只手臂,心疼地说道:“等回了府,一定要拿草药给姑娘泡泡脚。好好地解一解乏。”

踩了这一整天的旗鞋,哪怕什么都不干,那也能把人的腿给悠直了。

冯霁雯呼出一口白气来。“嗯”了一声,仰脸望了一眼头顶压得低极的夜幕,随口道:“临到夜里天色倒阴下来了,夜里指不定是要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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