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正了正身子,也坐到炕上,开口道:“这潘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老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作乱。”

我爹拉起我爷爷的手,仔细的凑近看,还拔了几根白毛下来,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道:“确实是狐狸毛。可没听说过狐仙上身有会这样啊。”

“我刚才在梦里遇到的那个大头狐狸,就是这样子的白毛,跟个丑老婆子似的。”我说。

“那得是什么样的邪才能让人变成这样?”我爹自问。

就这样三人守着我爷爷坐到深夜,我爹掏出那块破怀表弹开盖子,表上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我困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的跳舞,我爹才让我和我娘去睡,他自己在这守着。

我捂被躺下就睡着了,梦里又梦到那大头狐狸咯咯的冲我阴笑,我朝他大骂,它就咯咯的阴笑朝我慢慢走过来,那狐狸跟人一样站着,比我爹都高一头,它把我抓起来,开膛破肚,我感觉肚子上热乎乎的,好像都是血,第二天大清早被噩梦吓的醒来,才发现那热乎乎的都是汗。不过外面隐约真有人在大骂。

“你这臭要饭的,你好生不要脸,狗娘养的烂稀粑粑,你还有没有人性。”

“你这死婆娘,老子甚么时候弄你家狗了?昂,照你怎么说,我站在你家门口你狗死了是我的事,那我要是站你家门口尿尿你家房塌了那也是我尿塌的呗。”

“这谁又惹着隔壁三婶了。”我爹嘟囔着坐起来,显然是被吵醒的,他床上衣服就走出去看,我也紧跟着出去。

我家一出门就是三婶家上沿,他家上沿上围着篱笆,里面有片不大点的地,总是种点自己吃的菜,我妈偶尔炒菜的时候也去摘根葱,那地边上就是狗窝,里面的大黄狗平日里对哪个乡亲的老老实实的摇尾巴,唯独我们几个小孩,只要看见我们就狂吠不止,平日里早上我一出门大黄狗绝对冲着我一乱叫,可今日那狗却没有,有的只是三婶的骂声。

我随着我爹往前道儿上走,那里果然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站在那。

三婶穿着个大红棉袄,非常显眼,手脚并用,跳脚甩手,唾沫星子横飞,此时正对着一个老头大骂。那老头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啥样,头发蓬乱,穿的邋邋遢遢,看起来是个要饭的。大黄狗此时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好像是这老要饭的把三婶家的狗给宰了,三婶正撒泼呢。

“你妈的比,你敢不承认?”三叔也张口骂开。三叔平时脾气就火,这又是个老要饭的,估计老要饭的得挨上一锅打。我爹磨拳擦掌,看起来也要去为三婶家名不平。东北人就是这样。

“你说说你俩,讲不讲理,简直你丫的栽赃陷害,你说你到底有啥证据?”老要饭的张口一嘴电线杆子上大喇叭里广播员的声音,说的是很正宗的现在正在推广的普通话,就是略微有些沙哑。

“你他娘的少废话,狗躺在这了就是证据。”三叔抡起拳头就朝着老要饭的脸上砸去,就在拳头要到老要饭的脸上的一瞬间,老要饭一伸手,那拳头就被挡了下来,无论三叔怎么使劲那只胳膊也没法动弹。

那老要饭的看起来非常瘦弱,跟身高体壮的三叔一对比差距非常明显,在我眼里就是个子小的打不过个子壮的,因为我就是那个个子壮的。可是现在的场景令我感到惊讶,一个小老头竟能挡住一个大汉的拳头,那在当时的我的眼里是极其厉害的。

四周老爷儿们们见三叔抬拳,一个个的也往前迈了两步,看样子也要上手。老要饭的环视一圈,道:“想打群架?”

就在老要饭的环视往后转脸的一瞬间,我发现我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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