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古谷竟然没有发现大门打开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它该有的时间(石门每次打开一小段时间后就会强行自动关闭)。更奇怪的是,在石门最终关上的那一刹那,石门口居然出现一个赤身裸体、血迹斑斑的男婴。他肚脐处拖动着的一根颜色难辨的脐带像是一条死掉的长蛇,懒懒地摊在一块牢牢深嵌于泥土里的石块上。远远地看过去,丑陋而肮脏。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古谷的周围,这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一道亮得足以在人的视网膜上烙印的闪电。古谷在迷濛的雨雾里看清了那张白皙、稚嫩又坚冷如冰的婴孩脸。

那是一个男婴,应该刚出子宫不久吧?他怎么会只是靠着自己软弱无力的、骨头几乎都没成形的双腿,就走到这里来了呢?他手上拿着的那个泛着森冷白光的圆环究竟是什么呢?还有,他那双可以发出月光般幽幽白光的双手又是怎么回事?

隔着如注的大雨射向彼此的缄默凝重的目光,像是一种充满敌意地无声对峙。那个男婴是在偷笑吗?古谷分明看到男婴与年龄不符、过分坚毅的唇角拉扯出一个荒谬且充满邪气的笑容。男婴的整张脸在双手散发出的光芒从下往上照过来,给人以毛骨悚然之感。在今天以前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此刻却很荒唐地站在了一道骇人大裂缝的两端。古谷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的、无辜的目光渐渐矮了下去,最后与地面齐平,茫然若失地落在男婴赤裸瘦削的脚踝处。

是幻听吗?在古谷的身体寂然倒地的时刻,她似乎隐约中听到石门打开或者关上的声音。然而后者好像不太可能,因为现在所有的石门都已紧紧地关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门好关了。那种轰然的声音仿佛就在离自己的身体不远的地方响起,好像就在古谷的身后。然而此时此刻,古谷已经失去了对一切需要思考的事情的兴趣,一颗疲乏不堪的心早已被雨水打磨的波澜不惊。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话,那便是此刻在古谷一双凄楚的眼睛里缱绻着的月夭树了。

长得不太高的月夭、看上去永远像棵小树苗的月夭、开出的花朵可以与纯洁的雪花以假乱真、可以散发出月亮光的月夭。这么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古谷身边,唯一知道古谷有多孤独的月夭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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