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日头正盛,身着蓝色巨大斗篷的佩剑武者缓步行到这里。赤红的大门上漆墨斑驳,时间的刻痕凌乱无序,又被被浓厚的朽木味掩盖,五级台阶,一级一级向上,青色的石块,灰白模糊的痕迹,昭示着光阴。

故地重游一般,林凡举手遮光,从下到上细细欣赏着,身后的侍从耐心的等待,直到汗珠由他额头流下。

脸孔万年不变的林凡悠然出声:“通报吧,林凡将要入府内拜见极星军军团长。”

侍从躬身回礼,道:“大人嘱咐过,林凡大人到来无需通报,随时可以入内,务必让大人宾至如归。”

蓝色斗篷下的嘴角斜了斜,带着几分纠结和怀念,紧接着又复归原状,默默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宾至如归……吗?”

林凡迈进林府,跟在侍从身后,不急不缓的穿过前院,走进内廷。

与前厅全部由巨大方形石块构成的建筑风格不同,内廷里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树与花,修剪过的树木与花枝,招展形体,舒散枝丫,它们大小精致,整齐划一的排满道路两旁。不时有花匠围绕在它们身边,仔细打量,换掉已经死去的,或者是过于庞大的。

只是时值深冬,除了少数的植物仍旧带着色彩,其他的树木与花朵都空空荡荡,就连本该留满落叶的地面上也是空无一物。林凡脸色不变一一走过,来到西侧庭院外,侍从伸手做出请进的手势,随后守在庭院门口。

林凡理了理衣领,走进其中,一张圆形石桌,两张石凳,铺满青灰色石板的地面,角落处一株粗壮异常的桃花树晃着空荡荡的树枝,仿佛在向林凡招手致意。

副剑主走到大树近前,手掌放在粗糙的树干上,干枯的植物毫无生机,像是囚禁过去的监牢,他久久没有其他动作,丝毫没有在意等待他的主人。

“很熟悉吧?”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远踱步行来,走到林凡身边,做出同样的动作,感受树木的冰冷外表。

“多少年了?”林远轻轻说着。他穿着宽松的袍服,宽大的袖口几乎触地,黑色的衣料在阳光下泛着彩光。

“从栽下的时候算起,该是有四十岁了。”林凡冷冰冰的回答道。

林远脸带微笑的转向林凡,张开双臂想要与第二剑主拥抱,林凡拱手挡住他的同时说道:“湛蓝剑阁第二剑主林凡,见过林远军团长。”

林远面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朗声说道:“你我兄弟三十年未见,何至于此。”

“这世上只有刀斩林凡的林氏家主,没有林凡剑主的同宗堂哥。”林凡脸色冷漠,眼中却毫光闪烁,似在回忆,似在痛苦。

林远摸摸头,弄乱了本来就不是很整齐的头发,说道:“今时今日,皇室和剑阁决裂已久,你又为何来见我这帝国军团长?你我兄弟一别三十年,今日重逢,便只有这些无情的话吗?”

“军团长慎言,帝国之内,剑阁忠心无人可比,还有,这世上,林凡只有妹妹林玄静这一个亲人。来此面见林将军,是因为剑阁分属帝国军队提管,既然将军相邀,剑阁剑主又岂可不见。”林凡没有情绪的回着话。

林远看着林凡,湛蓝剑阁副剑主脸上冰冷异常,若不是眉宇间还有几分熟悉,林远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堂弟,他摇着头说:“我应该想到的。”

林远负手踱步,背对林凡,缓慢的说道:“时间会改变人。这最平常的道理,只是在我们自己身上无法体会,也或者是我们不愿去想,时移世易,才会知道时间不等人啊。”

林远盯视着第二剑主:“刚刚说的,你权当没有听见吧。”

林远叹气道:“我今天邀请副剑主过来,想说的一共有两件事。”

他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斗剑,若能胜我,我会再告诉你第二件事。”

斗剑是武者间不使用灵力相搏,只靠所学剑术切磋的一种较技方法,较量双方除非互相信任否则不会提出这种方法,盖因一方若不守约定在比试中暴起发难,另一方很少有机会可以调动灵力,抵挡违约者的全力一击。

林凡走到林远身后,手掌轻放,按在石桌上,冬日正午的阳光让石桌在冰凉里又藏着一丝温暖,咚咚咚,林凡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回声不绝,林远知道这是堂弟思考事情时的癖好。

“我很累,无意斗剑,将军若无其他事,林凡先行告辞。”副剑主深深吸气,移开手掌,整了整身上的蓝袍,挪步就要离开。

“事关三十年前摩天之变。”林远吐出几个字,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剑阁之事应由剑阁去管,我身居军务要职,而且身为林氏家主,绝不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将家族置于险地。”林远转过身看到停在原地的林凡,他鞘中的水蓝长剑轻语低吟,剑锷与剑体连接处寒光频现。

林凡低沉道:“何时何地?”

林远解开腰带,宽松黑袍下,软甲贴身穿着,明黄色的甲叶鳞片般密密麻麻,他从软甲中取出一对手套戴起来,道:“此时此地。”

“借剑一用。”

林凡拔剑出鞘,递到林远眼前,林远用手摸过长剑,惊奇道:“你贵为一阁之主,所使兵刃为何却是凡铁铸就,没有加入天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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