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你还回去么?”白丽丽裹着棉被,望着在一旁拧着衣服的陆川问。

“雨这么大,我想走也走不了,看一会停不停,要不停就不走了!”陆川一边拧,一边说,虽然他心里也知道白丽丽不想他走,而且他也不放心再让她一个呆在包里,万一那个人转回头来再搞乱怎么办。留下来守着白丽丽心里还踏实。

白丽丽一听陆川不走了,很是高兴,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抓起陆川手里拧了一半的衣服说:“那来,我帮你拧,一个人拧不干。陆川,你看你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你不能穿着它睡觉吧,明天又干不了,怎么办?”

陆川和白丽丽合作把衣服拧干以后,很从容地打开了他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只包裹得很严实的塑料袋,打开后掏出了一身衣服,垫得整整齐齐。“你看,我有替换的呢,我每次上团都多带一身衣服,就为了防着下雨被淋湿了没得换。这不,用上了!”说罢,他把干净衣服放在一边,又从背包里取出一节绳子,两头分别拴在了包内的哈那片上,把拧干的衣服搭在了上边。

白丽丽说:“陆川,你这准备得够齐全的,你那包里都装得什么啊,怎么要什么有什么?”

“呵呵,我这包里就等于一个家,经常跑草原走沙漠的,吃穿用都在这里面,这是小麻雀五脏全,一物多用。”

白丽丽站起了身,帮着陆川把衣服搭好,然后又给陆川倒了一碗热水:“你快喝点热水吧,刚才都淋湿了。”

陆川盘腿坐下来,接过水喝了一口:“谢谢,唉!这也怪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这草原上半夜醉鬼老是有,说不准就敲谁的包门,今儿让你给赶上了。”

“刚才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我真怕那门被踹开了,我让你留下来,你不留,都怪你!”

陆川呵呵地笑了一声说:“唉,这可能是老天爷安排的,整一场雨,放一个醉鬼把我招过来了。真让我来了次英雄救美!”

白丽丽抱着双腿乐呵呵地看着陆川说:“干导游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唉,陆川,刚才那是个什么人,你怎么把他赶走的?”

陆川把碗放到一边用手捋了捋头发说:“唉,一个醉鬼,说是半夜上厕所走错门了,看你这儿亮着灯,就一个人在,就想进来占点便宜。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开着灯?”

白丽丽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人啊这是!流氓!我刚才是开了一会儿灯,这雷声太响了,我怕,开了灯能好一点。真是的,还把狼给招来了!”

陆川说:“那你这是说我呢吧,现在我可是进了你的包了,那条狼跑了,那我现在是不是也是你说的狼啊?”陆川看着白丽丽又想逗她玩儿了。

“去你的,你哪是狼,你就算是,我也就认了,总比那条野狼强,你可是一条好狼!唉,你怎么把他赶走的?我只听到你喊了他一声,一会就听不到声音了,我也不敢出去看。”

陆川说:“本来想吓他一下,把他赶走算了,结果那个愣球跟我动起手来,结果打了一架,把小个泡打跑了。不过我记得他的脸了,明天要是再见到他,还得收拾他!”陆川握了握拳头说。

白丽丽原来是坐着,一听陆川打架了,一下就跪了起来:“啊,你跟他打架了?你受伤没?”她关切地打量着陆川。

“那到没有,就是挨了狗儿一拳头。”这时陆川才想起自己脸上挨的那一下,用舌头在里面摸索一下,这才感觉肉上有一道被牙硌破的肉棱子。

白丽丽挪到了陆川身边,伸手摸着陆川的脸说:“是这儿么?疼不疼?呀,你嘴角都流血了!”

“嗯?还有血呢?”陆川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可不是,刚才挨得那一下嘴里出血了,只是就着雨水都给冲走了,现在的血渍只是残留下来的。

“唉,没事,就破点皮,早就不流了!”陆川无所谓地用手背在嘴边擦了一把。

白丽丽掏出手帕给陆川擦着嘴角的血渍,心疼地说:“你看你为我跟人家打架,还被打伤了,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那声音,那口气,满载着歉意,满载着怜意,满载着痛心。陆川被这声音一刺激,混身热血腾腾,就着白丽丽的汗香和她那凑过来的体温,陆川内心突然有一种被疼爱,被呵护的温暖,他瞬间竟然有一种想把白丽丽搂抱入怀的冲动。这种冲动,是任何雄性动物的自然反应,理智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理智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将这种冲动拍(方言读音pia)灭了。陆川有些不好意思,一方面是因为白丽丽的亲近举动,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内心中这种冲动让他不自在。他克制着礼节性地接纳了白丽丽两次白擦拭,就把脸扭开了。可是白丽丽又紧凑上去说:“别动,还有呢!”她一边擦,一边问:“那后来呢?你怎么对付他的?”

陆川为了让自己冷静下一,当白丽丽又凑上来的时候,他把身子往一边挪了一下,正好一屁股坐在了刚才收拾那黑影时用的家伙上,还被硌得挺痛。他从屁股底下把这家伙抽了出来一看,上边还沾着些泥,他一边用手擦着,一边说:“就用这个,给那家伙身上来了两棍子,第二下应该挺重,搞不好那人的尾巴骨得疼上十天半个月。”

白丽丽从陆川手里接过那家伙,仔细看着。两根棍子,中间用绳子连接着,“这是什么东西啊?”白丽丽不解地问道。

“双节棍,你没见过吧?”陆川得意地问白丽丽,他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女孩是不可能对这种兵器知道多少的。

“不知道,头一次见,这是干什么的?”白丽丽摇了摇头说。

“这是我用来防身的,平时没事也练练。李小龙你知道么?”陆川似乎兴趣来了。

“听说过,我看过他的一部什么什么过江的电影,里面好像他用了一个跟这差不多的东西,那也是双节棍么?”

“行啊,还不错,那部片子叫《猛龙过江》我最喜欢的一部,李小龙演的叫唐龙,他在片子用的就是双节棍。不过他那是道具,我这可是实打实地硬家伙,这是我自己做的,店里买的是带铁链的,带在身上有声音,这绳子就没声了,所以不怕被人发现。”

白丽丽追问道:“想不到你还会练这个呢?你是不是也能像李小龙那样玩?”

“唉,他那种表演是电影需要,里面花式的招式多一些,我也会练,就是没他玩得好看,我会的更多是实战招式,练的是一招制敌!”

白丽丽把双节棍递给陆川说:“那你练给我看好不好,我想看你怎么把它抡起来的!”

陆川接过棍摇了摇头说:“现在不行,包里空间太小了,玩不起来。等明天回到市里,晚上我带你去广场见我几个朋友,他们可是玩双节棍的高手,到时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白丽丽一听很是高兴:“好啊,好啊,是明天晚上么?”

“对,没错,明天咱们住的地方离广场不远,等晚上把客人安顿好了,我就带你去,让我那群哥们儿晚点回就是了。”

白丽丽拍着手,叫着好。她又随便问道:“陆川,你怎么喜欢玩这个呢?是为了打架么?”

陆川把棍擦好以后,挂在了脖子上,回答道:“哪能专为打架练这个,就是喜欢。我最开始喜欢它还是因为一部美国的动画片,叫《忍者神龟》里面有一只神龟叫米开郎基罗的,用的就是双节棍,我看多了也就喜欢上了。”

白丽丽不解地问到:“啊?那部动画片是老片子了吧,好像是八几年的,你那里才几岁啊?”

“呵呵,这你不知道了吧,我玩这艺儿都十几年了!从小学一毕业就开始练,一直到现在。”陆川更加得意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哇!都快二十年了,陆川,那你肯定是高手了,难怪你这么壮,是不是练棍练的?”

“那倒也不是,我小的时候身体弱,父母就让我去搞体育,一来二去就喜欢上了,只要是体育活动我都喜欢,所以从初中开始身体就慢慢壮起来了,这身子肌肉都是后来练的。”

白丽丽羡慕地看着陆川说:“哇,你真厉害,那你用这个东西跟人打过架没?”

陆川假装正经地说:“那当然,打过,还是跟一群人打,一个被打暴了头,一个手指被打断了!为这我还被学校处分了呢!”陆川好像在讲一段光辉岁月似的。

白丽丽说:“啊?你真打过架啊,那你还不被学校开除了?”

陆川说:“这有什么,比这厉害的事还有呢!”

“是真的么?我看你不像爱打架的人啊,怎么下手这么狠?”

陆川诡异地笑了笑说:“我狠不狠,你一眼哪能看出来,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要让你一眼看出来,那就只能算是个绣花枕头了!”

白丽丽更加佩服地说:“哇,想不到,想不到,你么厉害!”

陆川面无表情,严肃地看着白丽丽说:“厉害吧,这都是我梦里打的架,除了你,别人都不知道呢!”

白丽丽一时没反应过来陆川什么意思:“什么,你刚说得那么玄,不是真的?是你做梦呢?”

陆川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还真好骗,我说你就信?我要真把人打那么惨,别说受处分了,进少管所都有可能,还能坐在这儿跟你说话?早成了不良少年了!”

白丽丽被他这么一耍笑着实有种被玩弄的不快,她朝陆川的肩头就是一拳:“你讨厌!干嘛哄我!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大英雄呢,原来都是编的!”

陆川假装往旁边一倒,笑着说:“呵呵,我不是英雄还不能装英雄啊!”

白丽丽气得往下一坐,撅着小嘴,其实她也知道陆川这是在逗她,只是假装生气罢了。

陆川把双节棍收到了包里,从背包时掏出烟出来,可是烟早就被雨水打湿了,陆川无奈地把烟盒往桌上一扔,顺嘴说了一句:“唉,没粮食了!”

白丽丽一见就问:“你又想抽烟了?不能少抽点么,我看你一天能抽一盒多!”

陆川叹了口气说:“唉,习惯了,这上团累,吃得少,喝得少,不抽烟有时真盯不下来。困了、饿了来根烟就能好受一些。你不知道,我上团时,有时一天就吃一个鸭蛋大小的馒头,根本没有时间补充体力。”

白丽丽把自己的包拉了过来,掏出了两盒烟递给了陆川:“那给你,反正我也不怎么抽,这烟你拿着吧,估计也不够你抽的。”

陆川接过了烟,笑着说:“唉!这可好,有了后背粮库了,谢了,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他抽出一根点上了,深深地吸了两口。

随着烟雾的升腾,两人兴奋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白丽丽看着陆川说:“陆川,你不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么?这样你会着凉的!”

陆川揪了揪身上的T恤说:“没事就这么穿着吧,一会就烘干了。”

白丽丽不相信地说:“糊说,你这么穿的到天亮也干不了,你是不看我在不好意思啊,要不我转过身,不看你,再说,谁稀罕看你啊?”

其实白丽丽的话正说到了陆川的心里了。谁穿着湿衣服能好受?刚才搭起来的是外套,这里面的衣服可脱不得,不过就算穿着,陆川也能忍到天亮,甚至能忍到回到市里。这种事他遇到的太多了,很多次在草原上被雨淋了都没法换衣服,就这样一穿一天,生生地用体温把衣服给烘干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干导游的,不是顶风就是淋雨,为了一个团,什么能苦都得吃,什么罪都得受。只有全心全意地照顾客人,却享受不到自己被人照顾的幸福。

白丽丽把陆川的衣服塞到他怀里,然后转身背对着陆川说:“行了,你别害羞了,都是大人了还这么不好意思,快换上吧,我保证不看就是了!”

陆川见白丽丽转过了身,于是边往起站,边说:“那我就换了,你要看也没事,不过我的身材可不养眼,咱没那型男的标准身段啊!”

白丽丽没回头地说:“臭美吧你,快点换,我这还等着呢!”

陆川一件一件地脱去了湿衣服,把干衣服一件一件地换上。此时,只有他脱衣服、穿衣服的声音,包里很静,白丽丽低着头,一声不吭。

正当陆川穿背心的时候,白丽丽问了一句:“陆川,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陆川套了一半的衣服停了下来,半张脸露在了领口上边,他静了一小会儿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有时喜欢只是因为喜欢,没有什么准确的标准,反正是文静、善良、勤奋、朴实的,最重要的是要有爱心和孝敬老人!”

白丽丽侧过了身,侧过了脸,问:“那你不喜欢漂亮的么?”

陆川把衣服套好后,转过身,一边叠着换下来的湿衣服,一边说:“漂亮的女孩谁不喜欢,但是那种漂亮只是美在外表上了,人格上的美,人品上的美更重要,我觉得一个女人最漂亮的不是她的外表,而她的内心,她的品德,她的修养。内在美永远要比外在的美更有魅力。好了,我换完了,你转过来吧!”

白丽丽转过身子,问陆川:“那你觉得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什么才是内在美呢?”

陆川想了想说:“其实这个概念有很多种解释,比如说,学识、知识、独立的思想、积极向上的性格、高贵的道德品质、不虚荣、不落俗、有爱心、体贴,好多呢,但这么多优点不可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白丽丽就着灯光看着陆川:“那这么优点里,你更看重哪一个?”

陆川瞪眼看着灯,想了想说:“嗯,要说最重要的,我想应该是有学识、不虚荣、有爱心、性格温柔、体贴,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对老人好!”

白丽丽一边听着,一边和自己对着号,心里想着哪一点和自己比较像。

“你老提到有学识,孝敬老人,你最看重这两点是么?”

“嗯,应该是吧,我觉得孝敬老人是第一位的,如果对自己爹妈好,那就能体现很多好的品质,比如有爱心,有责任心,爹妈养活自己一辈子,含辛茹苦的多不容易。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受苦受累的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拉扯大,付出得太多了,做孩子的应该知道心痛老人,力所能及地回报老人,要么说世上最伟大的爱就是母爱,最私的爱就是父爱,再没有哪一种感情比父母的爱更加珍贵了。父母对子女无欲无求,可以说是无私地把自己的生命力灌注给了自己的孩子,只希望他们能好好做人,好好生活,不求荣化富贵的回报,也许孩子一声‘爸’一声‘妈’,一个拥抱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当子女的,哪有理由不好好善待自己的父母。如果对老人不好,那就是造孽,是犯罪,那样的话自己下辈子就得当畜牧。”

白丽丽被陆川的话感动着:“陆川,听你这么一说,你在家肯定是个孝子了!叔叔阿姨肯定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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