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天听了薛媛的话之后,白氏这一夜对乐旻恨得牙痒,但当这个人到了眼前时,她又不愿相信他是那样蠢毒的人了。
一则因为乐旻是鸿雁先生的弟子,那样秉性持重、温文尔雅、仙风道骨的人,怎可能将自幼带在身边的孩子,教成个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蠢到可被人利用到那等程度的样子?
二则是因为很久以前,她为了丈夫秘密去过一次天堑峡,曾见过三岁的乐旻一面。
那时候薛媛还是个襁褓婴儿,白氏将她放在窗边的摇篮里,自己则和鸿雁先生说话。
忽然一转头,一个小孩子从窗外探进头来,手里拿了个摇鼓逗薛媛。
白氏转过头的时候,那孩子也看着她,笑着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白姑姑好。”
明明是被家族抛弃的孩子,偏生得那样好,而且没有半点儿怨气。
眼前的这个孩子笑起来,明明就与那时候一模一样。
白氏真不懂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不祥呢?
……
往事历历在目,白氏在心中长叹,露出了个慈爱的笑意,道:“清郎,你家先生如今可康泰?”
“先生如今好得很呢,他也很惦记姑姑,”乐旻翻身下马,笑道,“只是我回临江的时候,师父说不能让人知道我与姑姑认识。昨天到府上也是我爹让我同去的,冲撞了大妹妹,是我不对。”
他说着,恭恭敬敬、态度恳切地拱手:“请姑姑和大妹妹见谅。”
定国公乐懿让他同去的?他不是最厌这个儿子的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白氏思忖着,面上却笑道:“昨儿我那丫头实在是被你吓得够呛,不过听你这样说,这次回家,你父亲待你还不错?”
乐旻挠挠头,思量了一下措辞,才道:“自从公主祈福那事儿后,家父是爱和我说两句话了。”
难怪。
毕竟因着那事情,乐旻算是入了德初帝的法眼,如定国公那般汲汲营营只为权势的人,此时就是捏着鼻子,也得先从这不祥儿子的身上,炸出二两油才行。
这般也是做人父母的。
白氏这一沉默,却让乐旻误会了意思,以为她还在生气自己冲撞了薛媛的事情,便挠挠头,小声问:“姑姑,我是不是真的吓到她了?……我真的就是看着那墙上的纹路有趣,像是古物,所以才想看的。要不我给大妹妹做个小玩意儿,同她道歉好不好?”
白氏回过神来,听着他的话,再看他的样子,越来越觉得微妙了。
若这幅样子是装的,那真是装得太像了点儿。
她坚信女儿不会说谎,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眼前这人,所以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现在到底不是琢磨乐旻为人的时候,她只得先压下疑惑,问他:“清郎,下个月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你可知道?”
乐旻点点头:“知道,京中都在说呢,我家也在准备。”
“说起来,皇后那人很喜欢机关之物,便是那西洋机括,娘娘都懂些的,”白氏笑说,“如今你在京中也算出了名,不如应景给娘娘做些什么,你在帝京立足,一则对你师门好,二则……于你在家也有些益处。”
她本以为乐旻会高兴,岂料他神色却有些为难,道:“可是姑姑,我爹说过几日要安排我去南边做些事情,所以千秋宴我怕是去不成了。”
白氏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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