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楼的VIP病房与我住的不一样,与七楼的VIP病房相比,我住的只是一间单人加护病房。
我们全部人都在病房的客厅坐着,江暮涯的母亲躺在病房的里间,车祸让她脑部受伤成了植物人,主治的医生也不知她何时会醒。
这间病房就像五星级酒店里的总统套间,一应设备俱全,还有一位专门打扫照顾的阿姨,正在为我们泡茶。
江暮涯坐在我们对面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病房内的暖气很足,我们进门后就脱下羽绒服,穿着里面的打底毛衣坐着。我看他今日穿的比较休闲,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毛衣内搭蓝色的衬衫,下身穿着黑色的休闲裤,以前常穿的皮鞋也换成了一脚蹬。
那个姓高的男生坐在他的旁边,他们两人的长相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江暮涯是成熟的、充满男人味的,他的表弟就是温柔的、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男孩。
他的眼睛又圆又大,脸型圆润,五官却很深邃。嘴巴不大,上嘴唇微厚,总有点诱惑别人亲的感觉。他留着齐眉微卷的斜刘海,发型应该是找人专门整理过,配合他的脸形,真是富婆眼中最爱的“小狼狗”。
“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母亲。周凝、阿姨,我最近有点忙,所以没去看你们,不好意思。”江暮涯客客气气地说,对我们一笑。
他说话的当口,保姆端上两杯茶,苍松色的茶叶在热水中翻腾、坠落,荡漾出一水的绿色。妈妈摆摆手说:“你年纪虽小,做事却很得体。你对小凝,对我们家,该表的歉意都已足够了,不需要再讲这样的话,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
我附和妈妈尴尬一笑,这种场面上的话想必江暮涯听得也是够多,他点点头示意我们喝茶。三人同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入喉有几分苦涩,凝滞在喉咙中,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我们说话时那个表弟就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偶尔微笑一下,像一个漂亮的花瓶。我瞟了他几眼,他似乎也注意到我看他,对我一笑,转头与江暮涯小声说话。
他们说完话江暮涯立即看着我们说:“忘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表弟高希文。周凝,他也是我们学校的,算是你的师兄,文学院大三的。”
“文学院大三的高希文?”这个名字非常熟悉,我在脑海中搜索,想起佳美以前提过文学院有位叫高希文的学长,凭借一把破吉他,一个月成功征服十五位妹子,在校园中广为流传。
“哦,我知道,高师兄在我们大一新生中也很有名。”
我应承一句,斜眼打量起这个高希文,他看着也不是特别有魅力的那种。当然与普通长相的人相比,他肯定是帅的,但与坐在他旁边的江暮涯相比,他的帅全然不够,总差了一点东西。
不过这长相也够勾搭妹子,我想他这种人也是讨厌,约了人家妹子还要在学校大肆张扬自己的花名,对女孩子来说,多多少少有点侮辱人。
我与妈妈又坐了片刻,双方不自在到了极点,便托了个借口离开。江暮涯与高希文一起送我们出去,一入电梯妈妈与我就像泄气的皮球,只感觉全身上下酸麻。脸上由于假笑而僵硬的肌肉一时放不开,两人面无表情,惹得按电梯的美女一直朝我们看。
没多久到了大年三十,因为我出车祸,又因为表姐与浩然哥三月份要订婚的原因。爸爸与舅舅一合计,决定今年不在家吃年夜饭,在饭店里定了一桌菜,两家在外吃饭。
吃年夜饭是过年的传统,虽然现在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但该走的流程还是会走。我爸妈大年三十之前就将房子打扫干净,除尘扫地抹桌子,三十前一天妈妈还给我洗了个澡,算是除除霉气。
三十当天一早,舅妈打电话特意叮嘱我们要开车就提前一两个小时出发,今晚开车出门吃年夜饭的家庭一定很多,路上会堵,耽误时间不说,肚子也饿得难受。
舅妈说的话爸爸倒是听进去了,妈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因为照顾我一个月都没好好打扮,今晚又是过节,又要出门见人。她骨子里对美的追求又活了过来,出发前五个小时就在房间试衣服,不是嫌这件毛衣样式过时了,就是那条裤子显胖,穿着不好看。
她自己试衣服也就算了,还要拉着我做参谋,每试一套衣服就问我好不好看。刚开始我兴致很高,她穿一套我就点评两句,后来试多了,我看的也烦了,就敷衍地说:“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结果被她批评为“没有品位”或者“品位低下”。
对此我感到很委屈,虽然我对美的追求没有我妈那样极致,好歹我的硬件不错,要脸有脸,要胸有胸,要大长腿有大长腿。在穿衣方面我也是深受室友夸赞,人送“衣架子”的称号,妈妈这样说我,完全忽视了她女儿所继承的良好基因。
折腾到临出发半小时,我妈还在弄头发,连之前在旁边笑着看妈妈训我的爸爸也着急了,一直催促妈妈快一点,不然路上会堵。只是妈妈不为所动,爸爸就想拉我一起劝妈妈,我冷笑一声不理他,谁叫他刚才帮妈妈嘲笑我的。
在我们三人互坑的情况下,我们终于比原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出发。但也不枉费妈妈精心打扮五个小时,她微卷的长发配合温柔的妆容,让爸爸原本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发,只能不停夸赞“美,很美,太美了。”
等开车出了门,才发觉外面的“年味”正浓,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红火火,每家还在营业的店铺前面都闪烁着红色。受到外面节日气氛的感染,我爸妈坐在前座唱起《难忘今宵》,两人一唱一和,恩爱的样子真是让我嫉妒。
路上的车倒没预想中的多,我们还提前十分钟赶到饭店,就是饭店外的车位难找。爸爸兜兜转转找了几遍都没空位,只好舍近求远,将车停在离饭店两站路的地方。
吃完年夜饭回家,已是晚上九点,爸爸与妈妈还要看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我不想看,洗漱完就上床看书,打算熬到十二点给佳美他们发新春祝福的信息。
我的手机是爸爸新买的,号码目前为止只有家里人、几个朋友与江暮涯知道。我翻开手机的通讯录信息,按到江暮涯名字那一栏,心想现在过年只有他一人,要不要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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