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日,便是六月初六,因着这里的规矩,是要请“姑姑”的,所以一大早,住在北巷里的四姑奶奶便携着一众女眷回了门,一家老小自派了人去迎,老祖宗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见了面,很是欢喜。

少勤解释道,“四姑奶奶嫁到北巷,那人本是个家境贫苦,唯有老母的穷秀才,只读些迂腐的书,没甚作为,但姑奶奶有节气,非他不嫁,因着家里的关系,四姑爷才在太府找了事做,所以这些年,四姑奶奶过得也不容易,老祖宗就分外怜惜了些。”

“原是这个道理,”幼章听着,又问道,“这里的六月六有这样的礼节,是请了出去的姑奶奶们回府,但老家却不一样,是要趁着日头正好,拿些旧物出来晒的,不是说这一天晒衣衣不蛀,曝书书不蠹么,我还打算着将我那套用惯了的砚具晒晒,只是现下不知道还行不行?”

“怎么不行?你放在院内晒也不碍事。”

“正是。”

“二奶奶,还立在那干什么,说些什么悄悄话,赶紧着过来看看人事。”家里大大小小事宜由着少勤来做,因着现在孕期,事情减半了不少,但总少不了操心,一会儿功夫便有媳妇来喊她。

“来了。”她喊道。

四姑奶奶是个常客,住在北巷,离得近,连带着老祖宗的这个外孙女也常见,四姑奶奶的女儿吉昭已十四,与琯之同岁,生得颜色极好,颇有老祖宗当年的模样,故时常留着她在老公房住上几日,与这里的姐妹一同玩耍。

溪苑过去有条流通河,外面的阳光将将好,老祖宗便放了行,对她们几个小辈说,“吉昭,这里是新来的你二奶奶的妹妹,你也认识认识。溪苑最近投了几条红鲤鱼,这会子想必出了头,你们姐妹几个正好去玩玩,只当心些,看上几眼,莫太顽皮。”

一群人应着,便去了溪苑。吉昭是第一次见着幼章,南方人生得温婉,皮肤细腻,乍看上去,是个在闺中的金贵小姐,当下见了礼,与她认识了一番,拿着投鱼的吃食先递给了她,“妹妹在老家不知可投过鱼,这第一笔不如先由你来放。”

幼章抓了一把撒了下去,几条鱼争相抢着,煞是有意思,便笑道,“我在家来倒是见过红色的鲤鱼,但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吉昭随即撒了一把,“正是呢,这样大的鲤鱼我也是头一回见。”

琯之站在身侧,也投了一回,看了吉昭两眼,笑道,“吉昭,往常我与你在时,可没见你由着我先放那第一把,怎么今日见着新妹妹了,就只知道了她的好。况幼章妹妹是江南苏家的人士,别说这样大的红鲤鱼,再大的恐怕也见过,她拿来诌你的话,你竟也信了。”

一番话说得吉昭好没脸色,当下红了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幼章只当没听见,专心投鱼,投了两把,听到吉昭缓了脸色,赔笑道,“是我魔怔了,只初见了幼章妹妹,没想到别处,给琯之你赔个不是,你也不计较,我们再看看鱼,不要伤了和气。”

琯之落下的脸色好了许多,只说,“赔什么不是,我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原这两人也不是顶好的关系,彼此见面说话,那吉昭还得如自己般,当心话里的针子,小心行事着,心里这样想,却觉得湖里那鱼也没了意思,一行人玩着闹着,也没个自在。

她拿着帕子掩掩汗,说道,“这日头是不是升了些,我觉得热得很,就先去亭上坐会,你们慢些来。”

去亭上喝了半盏茶,琯之也觉得没甚意思,一行人又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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