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竹轩舅舅在家吗?”

从幼稚园回到家中的小涵,坐在沙发上,一边给还没回家的妈妈留纸条,一边给城北的外婆家拨打电话。

正坐在庭院吃甜点的楚老太太,看见大媳妇急忙忙的走到面前,俯下身对着她的耳朵,小声的汇报着一些事情,她悄悄的说:“妈,天行正在回家的路上,竹轩去接小涵过来,你看是不是要把大姐也叫来吃饭?”

“啪”楚老太太重重的拍打桌子,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如若大女儿没有嫁给那个负心汉,这个家里也不会这么冷清,她的丈夫和大儿子也不至于去往那片净土。转而想了想小涵,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她或许很想见见这个从未谋面的姨妈。

“你去把她叫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对啊,我们是一家人。

杨雪一直都记得丈夫的最后一句话,他用最后一口气对怀有身孕的妻子说:“小雪,不要记恨所有人,替我好好照顾妈妈,好好的抚养我们的孩子。”

作为楚家的第一个孩子,她见证了白手起家的父母,是如何一步步的拥有被人羡慕的生活,是如何教育他们五姐弟拥有现如今的成就,是如何看着丈夫将弟弟和爸爸送入净土。

“你赶紧给我走,这个地方不欢迎你。”

站在竹轩身后的小涵,看着这个被舅舅驱赶的女人,她的眉眼间和妈妈长得好像,暗暗的猜测会不会是未曾谋面的姨妈?

小涵拉扯着舅舅的衣角,心领神会的竹轩蹲下来,她小声的说:“她是不是那个坏女人?”

楚竹轩象征性的点点头,却不想,小涵走到她的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笑嘻嘻的说:“姨妈,请你吃棒棒糖。”

楚玉听过这个女孩,她是妹夫从外面抱回家的弃婴,是个十分天真善良的女孩。

接过小涵递来的糖果,轻轻的剥开糖纸,看着小棒上面的白色的小球,甜甜的奶香味扑鼻而来,诱惑她忍不住的填上一口。香甜的味道通过遗留在舌头上的液体,缓缓的流进心田。

从寄宿学校回来的楚天行,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小叔,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小涵,脸上的兴奋不言而喻。

他将书包丢给一旁的妈妈,和小叔打了声招呼后,便拉起小涵的手,激动的说:“小涵妹妹,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答应了竹轩舅舅,会来找他玩儿。”

天行失望的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以为你是因为想来找我玩,才来这里的。”

小涵听说过姨妈过去的事情,便悄悄的拉着天行,朝院子里走去。在小涵的示意之下,竹轩也跟了上去。

坐在秋千上的小涵,将心爱的发夹取了下来,放在舅舅的手心里。那是哥哥在上小学的第一天,在街边的小卖铺里,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精心的挑选出一个小星星图案的发卡,是她最喜欢的金黄色。

“竹轩舅舅,这是我最宝贵的礼物,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可以给我找个小舅妈。”

口袋里除了棒棒糖,还有一块木质的奖牌,上面刻着一个“行”字,意思是带着梦想一直走下去。

“天行哥哥,这是拜托我绘画的指导老师,让他特地给我雕刻的,是特地刻给你的。”

收下小涵送到礼物,虽看上去很普通,很廉价,但却包涵着她的一点儿小心意。

楚玉靠着柱子,看着秋千上的女孩,她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天使。

她暗暗的在心里说:“当年,我伤害了很多人,以为再次回到这里,不会被任何人所接受。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和楚家,还有徐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会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唤我一声“姨妈”。我又何曾尽到女儿,姐姐,姑姑和姨妈的责任和义务。”

因楚天行无意间说徐磊可能是走失时,小涵慌里慌张的冲进二楼的某个房间,她习惯性的关上房门,选择一个光线较暗的角落,端坐在那里。眼泪像是决堤的河岸,稀里哗啦的喷涌出来,小手不停的抓挠着头发。原本乌黑靓丽的秀发,被抓挠的像片稻亮清澈的眼睛,被蒙上一层眼泪,原本清脆甜美的嗓子,被哭声变得有些沙哑。

在听见推门声时,他看见慌里慌张的女孩,掩面朝一个灰暗的地方走去。她蹲坐在角落里,将头埋在两个膝盖的中间,用手不停的抓挠着头发。那种撕裂的,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痛苦的叫喊着:“爸爸,哥哥,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快点回来陪陪小涵,好不好?”

楚风光着脚丫子,站在她的身旁,眼神中流露出,本不属于这种年纪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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