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十日一次的朝会,五品以上的官员从五更起就在建福门门外等候入朝。
朝会上,周维桢提起了北伐之事,一言既出,群臣便吵了起来。
一到战争之事上,哪朝哪代都免不了出现主战与主和两派。
周维桢先表明了个态度:“诸位爱卿可以畅所欲言,无论说了什么,朕都不会怪罪。”
朝中这些大臣都知道,先帝的两个儿子,长子周维桢尚武,次子周维哲尚文。
自从这新皇帝登基以来,一直厉行节俭,勤政爱民,表面上是找不出什么毛病来,但众人就怕周维桢随先帝一样,有一颗开疆扩土的心。
户部尚书狄元德先站出来说话:“前几年阳河水灾,中原多地都闹饥荒。现在决口刚修复好,两岸才恢复了生产。臣以为此时大动干戈,恐怕会有伤元气,不如过两年,等缓和过来再做商议。”
周维桢冷冷地“哼”了一声,厉声说道:“阳河年年拨款那么多银两筑堤修埽,为何每次洪水还是决口不断?为什么朝廷第一时间就开放了粮库,还是有那么多灾民活活饿死?到底是有人在尸位素餐,还是有人中饱私囊了?”
天子发怒,一众大臣又连忙跪下请罪。
周维桢这一番话相当于敲山震虎,再有人想发表意见时,就得斟酌起来。既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又不能让这意见背后反映出自己工作的不足,还要把刚刚他说过的那句“无论说了什么都不会怪罪”当不存在。
尚书右丞扈伟诚紧跟着说:“战争一事,牵涉到钱粮,目前国库确实比较紧张,恐怕无力支撑长时间的战争。不如先与他们和谈,如果谈不妥再战也不迟。”
新上任的大司农郭智鑫是户部尚书狄元德的学生,见老师被皇帝怼了一通,也站出来帮忙说话:“北方土地不适于耕种,就算夺取了他们的土地,于我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益处。况且北方蛮族野蛮不可教化,难以管理。如此看来,战争等于白白耗费钱粮,还会使北疆百姓疲敝困苦,望陛下三思。”
林靖听着他们的话,在心里摇了摇头。这群周维桢嘴里的“老顽固”,养尊处优地生活在繁华的帝京,没一个知道北方边境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苍平国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地,两境相交的北疆情况也差不多。整个长城以北只有一块地方能够种田,然而每年到秋收季节就要被南下的蛮人抢掠一番。除了抢粮草,还要掳人为奴,生活在北疆的百姓整日都过得战战兢兢。
他回忆起第一次跟父亲去北方前线,那时正是永宁国与苍平国战争最激烈的时候。虽然当时自己也只有十岁,但沿途所见,依然让他触目惊心。村庄化为一片废墟,大量百姓遭到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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