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正月十五,林靖又带着李好音南下去了灵山。

一进离谷,就看见李从安一个人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吹着新做的横笛。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望着远方,可重重叠叠的高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笛子的手艺不好,笛声听起来磕磕绊绊,像一个年迈的老人说话喘不上来气,颤抖着在寒风里破了音。

现在的这个李从安,看起来收敛起了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他整个人沉浸在黑夜里,屋檐下那盏灯笼晃晃悠悠地将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忽见忽不见的表情特别悲伤。

林靖一见到他就冷哼着说:“她回去了。”好像准备用这句话堵他的心很久了。

李从安憋出一副“别说了,你快放过我吧”的痛苦表情,横笛举在嘴边,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林靖才不想放过他,咄咄逼人地问道:“我飞鸽传书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李从安还是放弃了继续吹下去,将笛子收起来,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见了面又能怎么样,多一个生离别的残忍回忆,好让我余生过得更不安宁?她若想跟我走,当年就和我一起从草原上回来了。她若有苦衷,我又何必露面去逼她把选择做得更痛苦?”

林靖对他这种逃避现实的懦弱想法不屑一顾,觉得他完全是自作自受,撇了撇嘴,进屋去了。

央央闻声跑出来,和李好音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两年没见,俩人都长大了许多。久别重逢,让这两个乳牙还没换齐的小姐妹感觉更亲了。

进屋后,林靖先让李从安给李好音号了脉。

李从安将右手三指搭在李好音手腕的左寸位置上,切按了好半天。

突然郑重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是无法相信自己诊断的结果。

林靖的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问:“怎么回事?”听得李好音心里也是一凉,被他们感染得紧张起来。

李从安又看了李好音一眼,“说来真是奇怪,她和两年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靖沉声问道:“你说‘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

李从安严肃地说:“可能是这两年吃的药完全没有作用,也可能……”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是否有这种可能性,“也可能是她根本就没有病。”

这话说得林靖更不解了:“‘没有病’又是什么意思?那她身上的那些症状是怎么回事,你上次诊断出来的那些结果又怎么解释?”

李从安师从神医梁南烛以后,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也觉得很出乎意料,“这些问题也是我想问的,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她的症状是显而易见的,可按理说……我的药应该也没有问题。”

他又搭着李好音的脉思考了好半天,问:“你们这回来准备呆几天?这事很蹊跷,我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要查一查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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