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宁远侯府。
此时已至隆冬,深夜寒风裹着清雪呼啸。本该入睡的时间,荣寿堂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宁远侯老夫人裹着一件石青色滚边绣五福棉衫,端坐在紫檀木四季迎春罗汉床上,一脸肃穆。沈二夫人、三夫人束手而立,分别站在老夫人两侧。
见管事崔妈妈将一众下人遣散出去,老夫人这才开了口。“五丫头虽然醒了,可也断不能再留她在府上了。对外就说五姑娘风寒未愈,殁了。只派得力的人伺候着送去祖宅,过几年风头过了,隐姓埋名寻个人嫁了吧。”
沈三夫人闻言身体一颤,正要开口说话。被关门进来的崔妈妈一记眼神止住。嘴唇张合一下,重新又低下了头,越发捏紧了手中的绣荷塘月色锦绣帕子。
“老太太,五姑娘向来稳重乖巧,也素与那姓李的晚生没什么交集。这事只怕另有隐情。若不然,倒也不会为证青白而自尽。”崔妈妈递了一杯热茶给老夫人,小心翼翼的看她神色。
老太太眉头微蹙,“此事我已做决定,谁要再替那孽障求情一并处罚。”
老太太抿了口茶,觉得肉疼的很。一年前英王府暖炉会上,沈五小姐妙兰当场做了一副佳画,名动天下。昭禾公主将画带回宫中,得了太子亲笔题字。此后太后亲自召妙兰进宫两次,太子又以贴身玉佩相送定情。眼看着小孙女就要坐上太子妃之位,却偏在太后娘家荣国府人面前上演了一副私会情郎戏码,到手的妃位不翼而飞不说,恐怕连宁远侯府的满门富贵也要保不住。这绝对是场阴谋,可现在不是揭穿阴谋为小孙女昭雪的时候。一个小姑娘,和整个侯府名誉与安危比起来,委实算不得什么。
崔妈妈自小跟在老太太身边,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侯府如今处境,的确也经不起任何风浪。想想沈妙兰那样一个妙人儿,竟要这般凄凉度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三夫人正是五姑娘沈妙兰的生母,听了老太太一番话,强忍着心中不平,“老祖宗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儿媳多说无益。只是三老爷在外征战三年,如今即将返京,只求老太太开恩,让妙儿和老爷见上一面再走。”
“夜长梦多,耽误不得。他们父女缘分已尽,不见也罢。”老太太冷着声音,低垂着眼眸,手中念珠飞快捻动。
沈三夫人脸色惨白,紧抿了嘴唇。沈二夫人飞快扫了一眼,上前扶住摇摇欲坠沈三夫人,劝道,“弟妹,你还有宜姐儿和漠哥儿呢。全只当与妙姐儿缘分浅吧。”
二夫人话说的言简意赅,舍弃一个沈妙兰,保住剩下一双儿女,值。虽然看起来是好意,可三夫人这做娘的听了却有些诛心。
老太太自然也并非铁石心肠,想了想开口道,“城南两座庄子是当年我与老侯爷进京后买来的,如今就都记在三房名下吧。”说罢便摆手,要两个儿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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