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嘉兴朱家,从宋朝以来就是侠义大家,到了本朝,更是沾了国姓之光,愈发地强盛,沈家为与其结交,百般巴结逢迎,四年前更是将沈伉作为宾客送到了朱家。
宾客?沈伉想到这里,心中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是“客”,不过就是个“质”罢了。
四年前,沈家与人结仇,不得不抱住嘉兴朱家这条大腿,连亲生儿子都送到对方家去当人质,换取朱家居中调停。
而这人选,不用说,自是沈家最不受待见的沈伉莫属。
沈伉至今还记得临走那天,沈禄坐在那把象征家主身份的太师椅上,面对即将远行的儿子时,那冷淡的眼神儿。
年少的沈伉将小小的拳头偷偷攥紧,我是个庶子,我就该死么?
十二岁的沈伉,背井离乡远去嘉兴,一待就是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好过么?沈伉冷笑,比在沈家好一点吧。
沈伉毕竟是客人,朱家与商贾出身的沈家不同,自先祖时就自诩侠义,对沈伉的吃穿用度倒是不缺的,但朱家对沈伉是失望的,一个沈禄弃之如敝履的庶子,利用价值能有多大?
上面的人态度是会影响其他人的,渐渐地,面对沈伉,下人的态度也骄横起来,规定的用度时不时也被克扣了一些,沈伉年纪虽轻,却也是饱受折辱轻贱,自小就学会察言观色,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倒是真让他少受了不少罪。
在这里生存,如果没有伙伴,那就要自己强大,如果两者都没有,那就要学会忍耐。
如今四年作客之期已到,沈家虽不在意这个“公子”的死活,朱家可不想替人白养这没用的孩子。
这不,该有的礼数还是该有的,由朱瑜朱二公子亲自将沈伉锦衣朱车得送了回来。
这朱瑜年纪虽然年龄也是尚轻,在家中地位却与同样是世家子弟的沈伉不同,出身嫡子的他,早早得便帮着朱老爷打理家族事业,武艺也已达炼体境大成阶段,家传的空空拳与分筋错骨手精熟无比。
何为炼体境大成?
原来这中华武道一途,首先经历的是初武三境,每个境界又可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巅峰’四个阶段。
第一境界名为炼体之境,这重境界的武者,能随时调动身体,控制骨骼,运用腹腰腿骨骼各处的力量拧成一股,每一拳每一脚击出去都有千斤重力,自身五感都会更加敏感,实际上,是将自己的身体锤炼成一件武器。
用武林当中的话来说,这练的是“外劲”,拳至力至,劲由身发,什么鹰抓功、洪拳、谭腿之类大多属于外劲功夫,江湖上大多武者都是这一境界,因为这一境界最为简单,力有不逮,可用武器补足。
炼体之境之上,就是凝气之境,也称内劲境。到了这一境界,武者已经不仅仅拘泥一拳一脚之争,都以炼精养气为主,拳未至,劲力已到,此为“内劲”,较之外劲,强得何止百倍万倍?
达到此境,方才可称一流高手,这些人明显的特征是太阳穴鼓起,两眼炯炯发光,主要是因为气含于内,形露于外。
至于之上的天人合一的化神境,沈伉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未见过。
“嘿,你小子发什么呆?下车!”朱瑜一声爆喝,平日里朱二公子自是颐指气使惯了,何况沈伉在他家如俘如仆,兼之这朱瑜性格直爽,平日里便看不上沈伉那唯唯诺诺的窝囊相,自是不会客气,“吃好了饭,赶快滚回你老子家去!”
沈伉寄人篱下日久,也清楚那朱瑜脾性,在朱家看不上眼伸手就打,自是不敢再怠慢,亦步亦趋地踱下车来,就见头顶斗大的三个金字招牌高悬于上——“楼外楼”,一张杏黄酒旗在青瓦房上迎风招展,分外惹眼。
这沈伉也是杭州府本地出身,怎会不知此为本地有名的美食酒楼?只是一时捉摸不透朱瑜的用意,明明再转两条街就到沈府了,为何来此吃饭?
原来这朱瑜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早早随着父亲处理家族生意,办事却也已炼达,眼看此时已到正午时分,虽然那沈家转眼即达,可此时空腹上门,好似乞求吃食一般,朱二公子这等身份,难道还能差这一顿饭,任人耻笑吗?
当即做了主意,领着众人来到酒楼,准备等到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再去沈家登门拜访。
谁知这一顿饭,吃出了天大的祸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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