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一味抵赖,一齐大怒相视。

南鹰挥手止住众人,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说!也罢!我便让你瞧瞧最后一项决定性的证据吧!”

众人一齐目光大亮,原来还有证据!

南鹰突然笑容隐去,面上杀机浮现,低喝道:“动手!”

“呛啷”一声,南鹰身侧的高清儿一声不响拔剑出鞘,长剑快如电闪,向仍卧于榻上的王度咽喉疾刺而去。

众人尚来不及发出惊呼,只听“叮”的一声清脆交鸣。

只见王度已经翻身从榻上跃起,面露凶光,双目闪烁着怨毒和疯狂的异芒,向南鹰瞧来,双手之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对铁棍,拨开了高清儿那势若惊鸿的一剑,哪里还有半分重伤难起的模样?

众人一齐瞧呆了眼,谁会想到这王度演戏的本事如此了得,硬是装出一副垂死之象,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王度怪笑道:“好一个南先生!你是如何瞧出我的伤是假的?”

南鹰呸了一声道:“只怪你自已笨得可以!少爷我一入房中,便已经发现不对了。你明明受的是刀伤,然这满室浓重的草药之中,我竟然闻出有几味药是治疗风寒的!这还不是有诈?”

王度目露惊容道:“你果然好生了得!那你怎么会想到以突然袭击试探我的?你就不怕我枉死剑下!我一死岂不是此案从此再无线索了?”

南鹰哈哈笑道:“你能够以一人之力当场斩杀8人,虽然是猝不及防之下偷袭得手,有些投机取巧,但也足见身手不凡了!这样一个人在奸谋将要败露前,岂能不暗中防范?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王度颓然道:“你太可怕了!遇上你算我倒霉!”

南鹰冷笑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还不束手就擒!清儿!高风!给我将这贼人拿下!”说着将贾诩和程昱拉到身后,退向房中一角。这王度身手不错,莫要在混战之中伤了这两位奇才,那可是遗恨千古了!

高风和高清儿刀剑齐出,向王度攻去。

王度瞳孔收缩,喉中发出低吼,双手铁棍化出条条黑光,只听兵刃交击声响不绝如缕,竟然将二人攻势全数挡下。

高风和高清儿显然练过合击之术,一轮进攻无功,立即一上一下,招招如毒蛇回洞,尽取王度难守之处。

王度顿觉难以招架,左支右绌,又过数招,终于“嗤”一声轻响被高清儿刺中肩上。

他狂吼一声将左手铁棍脱手掷出,直取高风面门,高风翻身闪过。

王度铁棍甫一出手,立即空手探怀,向高清儿手中一扬喝道:“看飞刀!”

高清儿大惊之下,腾身而起,却哪里有什么飞刀,心知上当。

王度奸笑一声,从二人合围中脱身而出,向房门掠去。

见门口仍立有一人,正是枣祗,他见王度飞身掠来,眼中闪过茫然复杂的神色。

王度心中暗喜,他心中实是恨透了枣祗,若不是他引来南鹰等人,自己怎么可能功败垂成,枉自冥思苦想,机关算尽,若事成,最多只会获一个看守不利的罪责,事过之后却可获得巨额钱粮!不料今日钱粮俱失,还暴露了身份!这如何不教他心中大恨!现在只有先杀了枣祗,先解心头之恨,再夺门逃走以图再起了!

王度脸上闪过一丝狞笑,暴喝声中,右手铁棍已向枣祗当头砸下。

以南鹰之沉稳,也不由面色剧变,脱口道:“不好!”心中不由痛如刀割,经过半日相处,他已是着实感佩枣祗时刻不忘百姓的胸怀,而此刻眼看枣祗将要死于棍下,却因距离太远,根本救之不及。

他闭上双眼,不忍看到枣祗惨死的模样,心中却已经发下毒誓,定要将王度千刀万剐,为枣祗报仇。

只听众人一齐大叫,叫声满是惊喜之意。

南鹰大讶,睁眼瞧去,登时不能置信的张大了嘴。

只见枣祗拔出佩剑,剑光霍霍,如白练席卷,势不可挡,寸步不让的将王度挡在门内。

南鹰狂喜道:“高风、清儿,给我围死了干他!死活不论!”

王度心中惊骇已达顶点,他原以为枣祗只不过是一文人,即使练过几天武艺也是极为有限,却不料今日才知,枣祗之能尤在自己之上,平日里却是从未显露。

此时又听南鹰之言,不由心中一连串叫苦,棍法立时散乱。

枣祗见有机可趁,剑光连闪,“嗤啦”一声将王度胸前衣襟挑破,竟是以毫厘之差,险些将王度开膛破肚。

王度惊出一身冷汗,闪身跳开,却听“哐”的一声,一块令牌从他衣襟破损处滑落于地。

南鹰一眼瞥见那令牌,不由心中一动,沉声喝道:“先住手!”

此时,王度已被三人刀剑所指,逼到房中另一角落。

三人闻言,立即停手,却不敢掉以轻心,仍以兵器指住王度要害,严密监视。

南鹰俯身拾起那令牌,眼皮止不住轻跳几下,叹道:“你们三人将他看好!其他人除了二位先生全退出去!”

室中只剩七人后,南鹰瞧着面如死灰的王度,冷然道:“黄木令!你竟然是太平道渠帅!”

他之前曾用杨昆的黄木令为饵,诱天师道郑度上当,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众人心中一齐大震,难道此次劫案竟然是太平道幕后指使?

王度失声道:“你究竟何人?竟会识得黄木令!”

南鹰心中苦笑,这几日来,自己已被同样一句话问过好几次了。

心中犹豫半晌,终于道:“你走吧!请代问大贤良师他老人家好!他今次可算是欠我一个人情!”随手将黄木令掷还给他。

枣祗大惊道:“这如何使得!”

王度也不能相信道:“你竟然识得大贤良师?”

南鹰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你不必问了!但请代陈大贤良师!请他体谅百姓疾苦,放过本县钱粮吧!”

王度死里逃生,哪敢再生事端,一连声的答应,迅速出门而去。

枣祗仍有不甘之意,几乎出手将王度拦下,见南鹰冷厉的目光扫来,才不得不让出大门。

南鹰转过身来,向枣祗厉声道:“你记好了!今天之事就此作罢!你可以那些被杀的贼人尸体向上官交差,只说运输途中有贼人行劫,被你杀退,钱粮安然无恙!然县丞王度,力战群贼,身负重伤,不幸为贼人所掳,另有8名役差以身殉职,请上峰一并予以褒奖,并速派官兵解救王度!”

贾诩和程昱闻言一齐目露奇光,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枣祗却怒吼道:“为什么!他杀了8名兄弟!又犯下朝庭重罪!我们刚刚明明可以将他拿获,至不济也可将其格杀当场!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平道中人就将他放走了!”

南鹰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程昱却向南鹰一揖到地道:“昱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主公不仅智谋迭出,巧破奇案。更兼宅心仁厚,高瞻远瞩,救下一县百姓!实令在下五体投体,从此愿死心追随,为主公分忧!”

贾诩亦含笑频频点头。

南鹰身躯轻颤道:“还是仲德和文和知我啊!”

枣祗目露惊容道:“什么?程先生,南先生竟是你的主公!”

跟着不解道:“程先生说南先生救下一县百姓是什么意思?”

程昱轻叹道:“贤弟你好胡涂!你错怪我家主公了!贤弟请想,太平道拥有数十万教众,早有谋反之心,今日劫粮盗钱定是为了不久之后起兵之用!我们现已夺回钱粮,杀他十几个小贼还没什么!但这王度身为三十六方渠帅,何等身份?若是杀了他,且不说太平道如今怎么报复,日后一旦起兵,只怕这东阿县必将被血冼!我家主公一走了之倒是轻松,百姓们将会如何?所以我主公不得不放他一条生路,以求太平道感念此情,放过无辜的百姓啊!”

枣祗目瞪口呆,额上冷汗已然落下,半晌才道:“那我们也应该向朝庭奏报此事,及早防范啊!”

贾诩插言道:“你道朝庭当真对太平道的野心一无所知吗?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庭慑于太平道势大,也是不敢妄动啊!只有表面装作不知,暗中积极准备,以应对将来的天下动荡!你若是真的奏报上去,只怕立时便要天下大乱了!县尉大人,你可真是错解了我家主公的一片苦心啊!”

枣祗双目泪水滑落,“砰”一声跪倒在南鹰面前,悲声道:“先生……..”

一日后,南鹰等人会合了张先等人,一同踏上了返程,他虽是难得出山一次,但为了尽快回山开始建城的壮举,不得不与时间赛跑,只有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求贤之路。不过此次出山,不仅得到贾诩和程昱两位天下奇士,还得到了张先这位制弩师傅,也足可说得上满载而归了。

程昱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东阿县城,忍不住道:“主公,你欲成就大事,定需广纳天下才士,那枣祗文武全才,又秉性纯厚,主公为何不出言相邀?我观他对你已是敬服至极,定会相投!”

南鹰洒然道:“仲德啊!需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我已经得到你们二位奇人相助,难道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吗?

那枣祗虽是一个人才,但我却更愿待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他自己主动来投!我始终觉得,只要有缘,便终会有相见的那一天,说不定是将来,又或者就在今日,又何必强求!”

程昱怔怔的瞧着南鹰,道:“主公啊主公,你可知我一向恃才傲物,少有佩服之人,但跟随主公才两日,竟然已生出自惭形秽之心!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说着连连叹息。

南鹰一笑,刚想开几句玩笑,却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一人高叫道:“先生!先生!”

众人一齐回头,见枣祗策马狂奔而来。

程昱倒抽一口凉气道:“主公你是神仙吧!这么快就应验了!”

果然见枣祗奔到面前,立即下马拜服于地道:“南先生,如蒙不弃,便请带枣祗一齐离去吧!”

南鹰慌忙将他扶起道:“兄弟,你文武全才,年纪轻轻便已身居县尉,将来前途无可限量,何必跟我一齐受苦呢!”

枣祗神色坚定道:“先生才华绝世,如此奇案,半日竟已告破,何止当得神乎其技之誉,更让枣祗敬佩的是先生对黎民百姓的一片仁心。识得先生,实为枣祗此生之幸,我已下定决心,终生追随先生左右,任凭驱策,只要早晚受教,死亦甘心!”

南鹰不禁放声大笑,喜悦无限,一把握住枣祗之手,一字一句道:“好兄弟!今后咱们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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