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脱去带有血迹的衣物,让客栈伙计带了一桶热水上来,坐于浴桶中方觉浑身舒畅。

江云也在思索着,这疏勒城的情形并不简单,青泉寨、疏勒城与镇远关三者之间关系错综复杂。

在太守府中若是自己有一丝表现出疑惑的地方,门外的官兵恐怕就会冲进来,反而落下个“窜通匪首”的罪名。

想来自己当日杀了青泉寨的三当家,算是与青泉寨结下梁子。

今日看那架势,恐怕青泉寨是保不了的了。

等要回那批药材,便可上门去寻那刘老爷了。

气雾升起飘散,江云仿佛想起以往居于深山,每日无需考虑太多,只掂量着怎么多打几次野兔回去,或是于小溪间摸鱼。

如今转眼成空,自己亦孑然一身耳。

擦净身子,江云倚于窗边,微微打开,可见场下甲士正手持火把巡逻,时不时还能听见一些刀兵交接的碰撞声。

江云隐隐觉得事情可能已经朝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云海镖局盘踞多年,潜伏不可谓不深。

若仅仅一个小小的青泉寨,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掀起今日的波动。

“这背后很耐人寻味啊..”

但至于最后变成如何,不是江云所能决定的。

他唯一想要的便是取回被劫的药材。

想到此,江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当年大燕柱国之一,屹立大燕八十余载的江家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甚至就连当年只敢避让三百里的北戎都屡屡犯边,残害大燕子民。

一夜无眠。

翌日,江云梳洗完毕后,门外即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公子好。故人有信。”此人低着头,恭敬地递上一封躺了漆的信。

说罢,那人即匆匆离去,不再言语。

江云看了看那印漆,打开后只有六个字,“三日后葑门亭”

江云将信用火折子燃尽,灰烬飘忽不定,远处天气也渐渐地变化。

葑门亭,疏勒城与镇远关之间山路**过往旅人休憩的亭子,乃前朝葑门关所在地。

大燕高祖皇帝开辟城关之间栈道之后,此地逐渐荒废下来。

后来诗人冯国芳于此地留下“塞外再无葑门亭”一句后,便被后人称为“葑门亭”。

原本荒芜的葑门亭此刻却迎来了阵阵的马蹄声,声音杂乱而唏嘘,还间杂人痛苦的叫喊。

冬雪初融之地留下无数蹄印,冲在前有九人,皆身着重甲,但大多负伤,此刻正玩命地奔袭。

“着道了!那李野种竟然找到了我们的账本!彼其娘矣!”其中一人着影纹雕花重甲,便是那镇远关总将宗温,被七人保卫其中,“这次算是栽在他的手上了!”

“总将!只要过了前面这关我们就出漠北了,他们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可惜了那么多兄弟了!”宗温一脸痛心,此番李恒突然发难,于军营中将其包围。

若不是亲卫侍队拼死将其送出镇远关,恐怕他的人头就留在那里了。

本来他还想逃到疏勒城中重整兵马,但谁知行至栈道竟然就遇上疏勒城官兵的绞杀。

“妈的,那只老狐狸!”宗温啐了一口,策马狂奔。

对于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逃离漠北,只要离开漠北,他只要随便参一本,那李恒怎么可能不死。

如果想要以一本账簿就定一个朝廷边防总将的罪绝无可能

。他就是想杀了自己,那么这样就死无对症了。

何况那只老狐狸都掺和到一起,怕是只要自己一死,帽子立刻就扣上去。

这条小道乃是自己心腹侍卫所指出,一般人并不知道。

扔下了数十具尸体终于甩开了追兵,只要出去,李恒必死无疑!

“嗖——”一支利剑朝着宗温急速奔来。

此箭速度极快,宗温甚至来不及反应,瞳孔极度收缩,下一刻那箭便要射中他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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