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回到旅馆的时候,艳阳高照,只觉得头顶的艳阳天似乎越发地肆无忌惮了。这阳光,自己刚到之时,只觉得刺眼明亮,如今已过去了这么些时日,还是觉得这阳光刺眼明亮,只是多了些许不一样的感觉,她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艳阳天。
在这江南偏僻的小镇里,虽然与世隔绝,但是认识了饭馆的老板娘陈璐,让沈玥觉得也算是不枉此行。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还有人的经历能与自己如此地相像,等到遇见陈璐之时,只觉得心中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又似乎非常相信。这种感觉,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肯放下心里的一切负担,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一个不过才相识几日的陌生人。
陈璐于沈玥而言,却是个难得的知己。陈璐知道沈玥心里面的全部东西,她知道沈玥的心,所以,沈玥觉得命运真奇妙,明明自己失魂落魄地来到这个小镇,觉得心中已是生无可恋,可突然间遇到了陈璐,让她又突然间活了过来。
大概,这世间真的有人与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才肯将心中的诸多不满皆诉诸于生命里偶遇的一个知己吧。
待到晚上,江南的天空又被漫天的霞光笼罩,这时,沈玥又觉得心头有个洞,被人挖空了,寂寥又空洞。
如今在这江南也有些时日了,每每看见这里的夜色,还是觉得夜凉如水,人心如梦。
沈玥坐在床边抽烟抽到疲倦了,才想着要到村里头找一间面馆吃面。
整个村子不大,村头有个湖,湖边全是杨柳,在这样初春的季节里,杨柳像极了婀娜多姿的女子,在湖畔边随风而舞。
村子里有一家面馆和一家饭馆,饭馆是陈璐开的,面馆则是一位老奶奶开的。
沈玥觉得自己过得浑浑噩噩,转眼间就走到了面馆,老奶奶还在刚刚忙碌完,夜晚里吃面的人特别多,沈玥专挑客人差不多走完才来。
沈玥一如往常走到靠近门边的角落里,坐下,喊了句:“婆婆,来一碗青菜汤面。”
那老婆婆虽然上了年纪,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沈玥经常晚上都会来,所以她认得出。
“青菜汤面就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可想而知,老奶奶身子骨还是很健壮的。
不多时,一碗汤面就盛到了沈玥的面前,眼前的热气氤氲,沈玥不得不把眼睛摘下来,才看得清楚。
老婆婆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拿进厨房,一出来就看见沈玥在埋头大快朵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这个姑娘有意思,总是等客人走了才来,每次来都只要一碗青菜汤面。
沈玥向来敏感,只觉得远处有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抬眼,便瞧见了老婆婆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吃得狼狈,便也回敬了一个笑容。
沈玥其实记得这个老婆婆,每次她来的时候,总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系着破旧的围裙,身上一直都是碎花的衣服,裤子永远都是黑色的。
沈玥素来讨厌眼花缭乱的繁缛,但是老婆婆的印花衣服却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沈玥清楚,自己是想起了过世的奶奶。
奶奶在她的印象里面,是一个节俭朴素之人,她那时还小,很多事情都记得不真切了,只是记忆中的那件碎花棉衣,还是让她印象深刻。
听说,自己的奶奶年轻的时候还是个美人,很多人追求,但爷爷买了件碎花的裙子,让奶奶好不欢喜,最后才被爷爷追到了。
沈玥觉得,这世间最淳朴单纯的爱情,大抵就是爷爷奶奶的爱情吧,两个人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就连离去这世间之时,也是两个人双双离去,好似永远都要在一起。
吃完了青菜汤面,沈玥将钱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倒是不接,那毛巾擦手,问道:“小姑娘,我看你日日到店里来吃面,想必是外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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