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流传着大约是这么一句话,打人是恩怨,打脸是死仇。江湖中人看淡生死,仗义疏财,唯有脸面二字不能提放自如。年轻些的还好,丢脸时无非面色变换,说几句狠话互相呛声几句,脾气好些的甚至只是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但上了年纪的滚刀肉们,那可真是把这些看的比性命还重。今后别说再见,必是一方不死不休的结局。

碰巧这位史家镖局的老者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纵使刘琮琤再如何冰肌红颜,此时在老者聚满怒意的眼中,也已经成了人皮枯骨。什么长安城城主之女,此次如果走镖不成,恐怕连整个镖局都会赔进去,横竖都是死,还顾忌甚么!

老者深吸一口气,向史城打了个手势。史城意会,连忙将不曾片刻离手的斩马刀给老者扔了过去。老者头都不转,右手探出,便将其稳稳的握在了手里。

这一幕看的楚羽一愣。傲气如史城,便是实力不如老者,也不该如此恭敬作态,毕竟史城才是镖局的未来主人。可眼下看来,这老者的身份地位似乎还要在史城之上?

想归想,可场间的情形不会等人。老者握刀,气势再上一个台阶,已与刘琮琤针锋相对,不输分毫。

刘琮琤眼见他握刀,脸上与眼中的情绪却没有分毫波动,仍是淡漠开口:“史鑫,史家镖局创始人,史城之父,少时偷艺刀宗,败露后被网开一面,没有废去一身修为,反拜外门执事,从此效命刀宗。刀宗随未有资格位列四门三宗,但仍是称霸一方。后刀宗招惹同样用刀的武痴李彦则,立下赌战,武痴输则自废修为,武痴赢则刀宗遣散。奈何李彦则连败刀宗十大高手,这才让你有如今立足枫城的自由与机会。”

史鑫喝到:“提这些往事作甚!是为了显摆你长安城情报收集做的好,还是要动摇老夫心志?!”

听闻此言,刘琮琤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其他的神情。只见她嘴角微微挑起,嘴唇抿而不发,一股淡淡的讥讽之意便透了出来。

“提这些当然是为了提醒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能活多年实属幸运,赶快将东西给本少城主交出来,莫要枉送了性命!”

刘琮琤的声音本就清亮通透,此刻她又刻意运上了些许内力,更是将声音随风响彻了整个山谷。史家镖局的汉子们本来听到是自家老祖出现,顿觉生还有望,此时见这女子口出狂言羞辱老祖,怒火陡然中烧,立刻就有几个人按捺不住,就欲向前。

楚羽和史城同时瞳孔一缩,喊到:“住手!”

然而还是晚了,失去了众人注意力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与几人身后,狭长刀光无声掠过,地面上便又多了四颗滚动着的大好头颅。

史城睚眦欲裂。

史鑫面色更加阴沉,冷哼道:“好手段!”

料峭山风吹过,两大准宗师气势对峙,气氛几近凝固。

“父亲拿他们当下属当工具,我做不到,我拿他们当兄弟。”

史城突然摇了摇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四个黑衣人身前,从刚刚死去的史家汉子的尸体旁捡起一把刀。

“我父亲和你们少城主怎么解决我不管,你们四个杀我兄弟,今天你们必毙于我手!”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家业振兴韬光养晦抛到了脑后。从未经历过这种单方面屠杀的史城此时心中只有憋屈与怒火,此时此刻,他只想快意恩仇。

引颈直向心上贼,仲夏一刀斩落梅。

脸上多出一条血痕的窦老三什么都没说,也提起刀来,默默站在了史城身后。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史家汉子靠拢过来,脸上的绝望与愤怒渐渐隐去,沉默的站到了史城的身后。

竟像极了之前刚露面时的黑衣人!

楚羽偏头看向史城这一拨人,品咂着史城那句“我拿他们当兄弟”,越来越觉得五脏六腑都熨帖舒畅。他眼中似乎又浮现出了以往看过的书中人物,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江湖!

他纵铁条起身,高声道:“史老哥!我也来助你!”

“多谢!”史城同样报以高声回应。他眯了眯眼,狠厉道:“兄弟们,杀!”

顿时山谷内再次杀声震天,铁条和铁刀再次带领着众人与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史鑫眼见这一幕,虽没有出声阻止,眉头却扭在了一起。几经捉摸,他还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痴儿!”

“痴儿?”刘琮琤手中的冰魄神枪始终没有低垂下去,“我倒觉得,你这儿子比你可是强了太多!”

史鑫冷哼一声,“区区一女子,懂得甚么!”

“哼!女子又如何?难道我说的便错了么!当年若不是你临阵脱逃,未必能让李彦则败刀宗败得那般轻松!一个偷艺者不念恩情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我一女子都为你不齿!”刘琮琤脸上讥诮之意更浓,“你们这次镖,本就是我长安城城主府之物,被手下叛者盗取,几经辗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再次回到长安城内。你史鑫明知此物来历,还有如此行径,便是不将我城主府放在眼里,死一千次又何足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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