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不论在历史上的哪一个阶段,都是以其底蕴深厚与气格清俊绵长而著称于世。与建业城的雍容富贵和洛阳城的雄壮宏伟不同,长安,才是一座最有人味儿、象征着太平盛世的大城。

长安总体呈四方之形,其城墙与洛阳城一样,均是千年之前便已建成,久经风霜而不倒。虽经过历代城主不断的加固翻新,但其骨架却从未变过。城墙之上可跑马、可并行四车,城墙四角均设角楼,时时刻刻严阵以待。城墙之外的护城河实引渭河之水,再向外循,便可见八水绕长安之壮景。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或奔腾豪迈,或婉约动人,皆以长安城为中心,向四周辐散开来。其中七水均是渭川之分流,各自于不同位置汇入渭川之中。其地势易守难攻,想来也是其屹立千年的原因之一。

长安城中阡陌纵横,楼房屋舍、酒肆茶馆、杂摊百货、珍宝阁轩当真是应有尽有。在这座城中,似乎就连市井之间都活的上进而又自得,百姓们在追求衣食无忧之时也追求着名声地位以及更充裕的精神生活。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你会发现每一个人都会笑着跟你打招呼,并且自来熟一般的跟你闲聊自己一天的活计以及家里的琐事,或哀叹、或骂娘、或夸耀、或感慨,却总是抹灭不掉那言语中的骄傲。

这种骄傲来源于他们时时刻刻都怀抱在胸的进取之心和与之并不冲突的知足之意,来源于城中央城主府高扬的飞檐与城墙四方低垂的角楼,来源于那站立在这长安城顶端乃至整个世间顶端的那个男人。

……

长安城南城门处,正有一群衣着各异的江湖人士抵达。当先一人长得豹头环眼,肩扛一柄乌光闪烁的开山刀,半敞胸膛,对着守城禁卫大笑道:“嘿!小子!爷爷们是来参加你们长安城办的那什么江湖大会的!赶快让开,爷爷们一路奔波,早就累得不行了!得快些找个客栈酒楼,叫上一两个身姿婉转的小娘,快活快活!哈哈哈哈哈!”

几名守城禁卫对视一眼,眼中均是有些怒意,但依然不敢得罪,离得最近的一人便抱拳开口道:“不知是哪处的英雄好汉?烦请告知,容在下进去通禀一声。”

那大汉双眼一瞪,眼珠子几乎要立时瞪出眼眶来。只听一声断喝,空中掠过一道残影,那开山刀便已经落到了那名开口发问的守城禁卫颈间!余下的守城禁卫纷纷大惊失色,均拿起了手中长矛对准了大汉。只是那被刀悬颈间的禁卫着实硬气,虽冷汗直流,却依然向大汉说道:“怎么?这位好汉究竟是来我长安城中参加江湖大会的,还是来寻衅滋事的?我这区区小命自然不足挂齿,但若是来弗我长安城颜面,你倒还需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大汉怒意更盛,高声道:“早知道长安城中人各个眼高于顶,不讲江湖英雄放于眼中,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你一小小守卫便目中无人,竟然连我泰兴鲁元吉都不识得!还敢口出狂言,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长安城城主府?!”

那守卫只是一个劲儿的冷笑,道:“我长安城对天下豪杰英雄向来礼让三分,也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那些无谓之言!我若不识人,那也只是我自个儿眼拙!原本我还正纳闷儿,‘怎么来了一路我不认得的英雄,江湖之大藏龙卧虎,果不可小觑。’你鲁元吉一报家门我才了然,像你这种根本与英雄毫不沾边的草莽贼子,我自然是不会、也无需认得!”

此话一出,他身边的其他禁卫越发紧张,紧紧盯着那鲁元吉的动作。而那鲁元吉身后的一群人却一个个抚起掌来。

“小伙儿!硬气,爷爷我瞧得起你!”

“哈哈哈,老鲁,怎么样?今儿竟然叫一个守城的小家伙儿给看扁喽!这要搁我,我可忍不了!哈哈哈哈!”

“老鲁啊他是外强中干的货!你瞧他此时凶得很,要是见了人家刘城主,指不定得点头哈腰曲意逢迎成什么样儿呢!”

鲁元吉听着这些话语,深吸了一口气,脑门上青筋暴起,爆喝一声:“老子杀给你们看!”手中下力,便要剁下那禁卫的头颅!

那禁卫非但不闭眼,反而瞪向鲁元吉,似乎是想在临死之前将眼前之人的面相刻在心里,来世好来报仇。

一道惫懒十分的声音从众人头顶悠悠传来:

“那姓鲁的,想要扬名天下,得靠真材实料。你这般大闹一通,名声固然是有了,但恐怕不是什么好名声。哦,忘了忘了,你反正也不在意名声是好是坏,自然就无所谓了。”

声音初至时,大汉便觉手臂无论如何再怎么用力,这刀竟然是再砍不下去半分深度。随着那声音完全落下,他只觉握刀的手臂一阵突如其来的酸痛,闷哼一声便后退了三步。再抬眼时,一道做穷酸书生打扮的身影便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到了那呆立在原地的禁卫身前。

“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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