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在李炎记忆中的少年之眼一动不动的望着门外。
连手上一直紧握的行李箱也在不知不觉间滑落在地毯上。
一件白色的女仆装和一张清秀的脸占据了大部分视野,那张脸笑盈盈的俯视房间里的少年,嘴上询问道:“小朋友,要不要来一份早餐?”
这个姐姐少年认识半个月了,她叫阿尔玛,是这个都市里的志愿服务生。
她总是负责在用餐时间去为那些住在这栋酒店里的家庭送上温暖的汤和松软可口的面包。
阿尔玛的父母早年因为饥荒而去世,颠沛流离后总算找到了一份差使,却差点被缺乏实验材料的领主给捉去解剖,侥幸逃出后辗转千里来到教会都市避难。
如果要说阿尔玛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征,那一定要当数她那双如同海洋一般明亮美丽的蓝色双眼,令人看了一眼就难以忘怀。
而令少年感到恐惧的,正是这双失去了蓝色的眼睛。
此时此刻,一层妖异赤红覆盖在了阿尔玛的双瞳上,而阿尔玛的右眼眼眶里,伸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灭世之花,那颜色娇艳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少年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骗人的吧……姐姐……这是什么,你怎么了?”
“没有哦,今天真是元气十足的一天,连我也感到精力充沛,不知为什么,一直困扰我的忧愁刚刚彻底烟消云散了,我们应该大声欢笑,哈哈哈哈哈……对了,你要吃……哈哈哈哈哈……早餐吗?姐姐今天给你送了很多……平时吃不到的哦。”
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又像是正常人和少年对话,阿尔玛的表现就像一个人格分裂成了两个人而不自知。
她的手在酒店推车的表面上敲打了一下,立即有一个圆形的球体从推车下方的幕布缝隙里穿过,翻滚出来,落在地毯上咕嘟咕嘟的转动,阿尔玛也不嫌弃,连忙伸出手,用手抓住球体上的毛发,把它提了起来。
“你看,姐姐给你留了最好的哦。”
少年再也无法按耐住心中的惊惧,他低下头将行李箱提起,边摇头边越过阿尔玛,急匆匆地向着出口跑去,脑海中不停播放着阿尔玛刚刚的那一幕——在少年看来,推车的底部塞满了被锋利的刀具沿着脖子切下后的头颅,还带着临死前绝望而不可置信的神情。
阿尔玛提起头颅的毛发,举在自己面前摇晃摆动,就像浑然不知自己手里提着人类的头颅似的。
“别跑啊,小朋友,肚子饿了的话可是没有力气的。”
望着远去的少年,阿尔玛一脸奇怪地将手中的“食物”提到了自己的面前,露出诡异的笑容。
当少年迅速跑出酒店的大门之后,他才发现,外面街道上的景象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路上的行人们就像,不,是真的疯了,每个人的眼中都染上了赤红的不详之色。
从他们的耳朵、鼻子、眼眶等等器官里,伸出了与寄生在薄红身上一模一样的灭世之花,这些被花感染的人保持着高昂的精神情绪,又是哭又是笑,眼泪与唾液、鼻涕与血液。
他们任凭这些液体混合在一起,随意在皮肤上横流着,不管不顾,就好像根本无所谓脏乱一样。
所有人,都表现得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发狂者。
昨日还发誓要把孩子哺育长大的母亲现在却贪婪地匍匐在孩子的身上撕咬着血肉,眼中神采全无,口中流淌着血与唾液的混合物;高声大笑的两人一边将武器刺入彼此的要害,一边继续放声狂笑,直到两人一同死去,接着肉体被迅速成长的花挤爆,从花蕊中诞生一个一模一样的个体,又继续重复那无用的行为,血腥味布满了整个街道;更多的人,则是一边求救,一边在周围之人惊恐的目光中,活生生地化成白盐状的粉尘。
在这疯狂的边缘,少年茫然一片。
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急忙赶往集合地点。
迎着充满了浓烈魔素的风,铁石心肠地拒绝了身边所有还保持正常者的求救,任凭他们逐渐变得疯狂,或是被那些更疯狂的感染者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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