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下了早朝,赶到月瑶房里的时候,太医、奴才、甚至包括富察月瑶跪了一地。月瑶早已泪眼婆娑,哭的像个泪人。

“四阿哥恕罪,长公主已经,薨了。”汪太医头死死地磕在地上,不敢抬起。

“我的孩子,她还这么小。”弘历痴痴的往床边走,想用手触碰她最后的体温。

“四…四阿哥”富察月瑶已经泣不成声。

“你闭嘴,都是你。怀有身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可曾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弘历甩开她的手。

“可怜小小的孩儿生下来就胎里不足,疾病缠身,岂不是你照顾不周?”弘历不等她辩解,连连开问。

“难不成,孩子一直病着,也是你故意拖着不好好医治,就为了邀宠?”弘历第一次怀疑的看着富察月瑶。他太心痛了,月瑶不会这么做,他其实是相信的。说出去的话虽然使他后悔,但他根本无心安慰月瑶。

“你说什么?”富察月瑶觉得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她觉得自己快要晕了。

她忍住了眼泪,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妾身,妾身怎么会?怎么会为了邀宠照顾不周?妾身是母亲啊?我又何曾失宠?说起失宠,又难道不是现在?”富察月瑶是骄傲的,从小家世显赫的她,被众心捧月在手中。读着四书五经和烈女传长大的她,性子是刚烈又倔强的。

“是我失言了,我累了。”弘历不舍得放下手中已经渐渐冰冷的孩子,转身回房了。

这些天,富察月瑶操办着女儿的后事,这一年,她才19岁。还是个孩子的她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好多。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这么多天来,忙里忙外的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孩子多病,但也断没到这样严重的地步,去年的那异常寒冷的冬天,孩子都熬过来了。怎么可能刚刚入秋,孩子就病势这样严重。

然而作为夫君的弘历,除了孩子的丧葬和必须要出席的场面,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富察月瑶。每天待在富察锦的房里,看着永璜是那样的健康活泼,他觉得自己仿佛没有那么伤心了。也许生在帝王家的忌讳,就是一个情字吧。

在府中上下,大家都看出来月瑶失宠了。皇上为解四阿哥开心,又在准备选秀。人们都说新人源源不断的进来,这位富察家的大小姐,可能就真的再无回天之力了。

其实只有弘历知道,近乡情更怯。他早就没有过多的责怪月瑶了,孩子胎里不足,月瑶从孩子出生开始就有睡过一天好觉。他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知道月瑶心疼孩子胜过自己,此时此刻,最伤心的应该是孩子的母亲。但他害怕,他害怕见到那个被孩子的死击垮的她,怕见到那个被自己的话重伤的她,他不知道怎么低下头去安慰月瑶。

弘历只有每日把自己关在富察锦这里,看着这个女人百般的讨好与吹捧自己。不像月瑶那么骄傲与自信,在月瑶的眼中,他从来都看不到这种谄媚。

在僵持的日子中,四阿哥府上,便又进来了一位使女格格,大学士高斌之女,高昕毓。富察月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楚楚动人的女子,她的一双大眼睛那么有神。说起话来,温柔极了,却总是有水光在她眼中流转,可怜又可爱地望着众人。那种无辜,让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柔软下来。

高昕毓进府的一个礼拜才来拜见她这位嫡福晋。

“妾身高昕毓拜见福晋,福晋万福长乐。”她低着头,语气里透漏着尊敬。

然而话锋一转,她还是那么无辜的开口:“听闻福晋的长公主不幸薨逝,还望福晋宽心,孩子总是还会有的。”

富察月瑶猛地被话语击中,要知道在这府中上下,没有人敢这样直接的提起已经往生的长公主。四阿哥虽然避着福晋不见,但是为了福晋宽心,早已下令府中诸人皆需三缄其口,不得提起。

可见,这些时日,四阿哥当真宠爱她。

富察月瑶没想过这高昕毓这般恃宠而骄,也没心情提点她。草草打发了她,独自休息去了。

这一年的倒春寒来的如此早,晨间与入夜冷的一塌糊涂。富察月瑶觉得,这个冬天太冷太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由于精神垮了,加之月瑶几乎不怎么进食,加之冬天又如此耗费体能。富察月瑶终于被吹倒在这倒春寒的寒风中。

海棠去求弘历来见富察月瑶的时候,弘历以为月瑶这般不爱惜自己,一定是在跟自己赌气。他没好气的对海棠说,他不是太医,治不好风寒。

海棠蔫蔫的回房,看着背靠在床上的小姐。想起在自家府上,自己跟小姐一起长大,小姐爱读书爱练字,也带着她一起。她眼里的小姐,大小就比府里其他少爷小姐聪明,看过的东西一遍就会。在她眼里,自己的小姐从小就意气风发,好像走到哪里都发着光。可是这样的小姐,却是出了名的简朴,最喜欢带着通草绒花,不带更多装饰在乌黑的秀发之上。

可如今面前的小姐,一点生气都没有,嘴唇苍白,每天都着素服。才嫁进府中不过几年,已经沧桑了太多,这幅样子不知要惹老爷和夫人多心疼呢。

她再一次自作主张,请来了太医。

太医到弘历房门口请旨的时候,他正跟高昕毓用晚膳,把酒言欢着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

“四阿哥吉祥,微臣像您报喜,上天恩赐,福晋再次有孕了。”汪太医叩首。

“什么?”弘历开心极了,忘记自己一直不愿意主动见月瑶。直奔月瑶房中而去。

月瑶醒来的时候,看到弘历握着自己的手,激动地唤着她月瑶。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抬头看了看,丫鬟太监跪了一地,连太医都跪了三个。

“这是怎么了,四阿哥,您怎么来了。”她说着要起来行李。

“你快躺好,月瑶,是咱们的灵懿有意,投了胎来找我们了。”弘历赶紧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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