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间,禾彧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驿站之中。。邴炀说他们已经就地将托雅的尸体的掩埋了,那些截杀之人武艺高强,且进退有序,绝非一般山贼。因怕路上再有刺客前来,故而通知了当地的官府,加派官员一路护送。

邴炀去后,耶律桓走到禾彧床边,从怀中掏出一方纸递给她。“这图案是昨日在一名刺客的胸口见到的,也许会对你有用。截杀之人不知是纪国还是后梁的人,此事蹊跷,你日后要多加小心。”

禾彧接过来,那方纸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边上还有朵朵梅花绽放。想来是耶律桓凭记忆画来的,只是他何时这样好心了。禾彧奇怪的盯着耶律桓,见他目光躲闪,神色与往日大有不同。

“多谢,我会小心的。”禾彧将纸递给娜仁,娜仁领意,将纸点燃烧毁。

看着那逐渐燃尽的火光,禾彧又想起托雅,她才十六岁,如花朵盛放一般的季节。往昔种种,又浮上心头。托雅的音容笑貌,都似乎还在昨日。她闭上眼,为托雅留下眼泪,却一言未发。有些话不必宣之于口。那些仇,自然会铭记于心。无论那些刺客是出自后梁还是出自纪国,掘地三尺,她也会将这些鼠辈揪出来。以此慰藉托雅,在天之灵!

第二日,众人依旧上路,不过随行的护卫多了些,应就是邴炀召集而来。这一路上,不知是否因到了纪国境内,那些刺客不敢现身的缘故,倒是平安无事。

六日后,终于抵达了汴京。汴京作为纪国的都城,繁荣自然不在话下。自进城来,商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纪国繁荣昌盛之态,皆在这汴京内呈现无疑。任他外面如何兵荒马乱,这汴京还如世外桃源一般,毫无战火的气息。

马车并未直接入宫,而是停在了皇家驿站前。外臣入宫,需得皇上召见。且她一路风尘仆仆,纪国讲究规矩。女子入宫前,必得沐浴熏香后才得面圣。邴炀将禾彧一行人等安排妥当后,便进宫面圣去了。他走后不多时,宫内便有人来传旨宣禾彧入宫。

一群穿着纪国服饰的宫女鱼贯而入,这样的阵仗禾彧见过两次,一次是入金陵宫时,一次是出金陵宫时。似乎这些提线木偶一般的宫女出现时,总意味着一些大事的发生。

禾彧由她们服侍着沐浴,熏香,更衣。仅这三项就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接着又是梳妆打扮。一名年长些的嬷嬷站到禾彧身后,为她梳起了纪国女子的发髻。边上又一宫女打开她手中的雕花木盒,霎时间珠光四射。盒内装着各式各样的珠钗首饰,紫玉镂金的簪子,红翡翠的滴珠耳环,白银缠丝的双扣镯,更有些叫不上名字来的珍贵物件。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总算是收拾好了。禾彧盯着铜镜子里的自己,那女子头戴金钗,朱唇一点桃花殷,明眸皓齿,宛若一朵红莲初出水。

连那站在一旁梳发髻的嬷嬷看着镜中的人儿都忍不住赞叹,“公主殿下绝代风姿,老奴在宫中侍奉多年。如花美眷,不知看了多少。但如公主殿下这般的,却是头一次见,能侍奉公主一回,乃老奴三生之幸。”

禾彧轻笑,使娜仁打赏了那嬷嬷。她起身,轻移莲步,一行人簇拥着走出去。门外早已有人候着,耶律桓站在人前,看着这样一身纪国服饰打扮的禾彧。忽然心生落寞,那个手持长剑,浑身浴血,宛若修罗一般的萧禾彧似乎消失了。他眼前所见的,是一位天家贵女,以金做衣,以玉为饰。

“皇兄。”禾彧出言唤他,她从未唤过耶律桓皇兄。这样说,是因她看出了耶律桓眼中的落寞,他失态了。

耶律桓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句皇兄无比刺耳,但他却没有丝毫反驳的力气。一切的话语都太过苍白了,这条路,几乎是他一手将禾彧推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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