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得了佳人,眼看着幽云七境也唾手可得,于是心情大好。“六皇子,朕敬你一杯酒。日后纪国与兰陵便亲如一家,朕得兰陵相助,何愁这天下不可得!哈哈哈!”

阿姌不由看向耶律桓,倒想瞧瞧他要如何接赵旻这话。天下是哪个天下,谁人的天下,是否兰陵也在天下之内。这话其意深远,若轻易附和,兰陵国威不存。若不附和,两国交好之际,又恐多生事端。古往今来,凡有名的使臣,巧舌如簧,不再话下,只是不知耶律桓如何。

只见他侧头轻笑,起身说道。“兰陵与纪国相持数百年,如今两国结秦晋之好。强强联合之下,自然列国臣服。”

耶律桓坐下,见阿姌正瞧着他,刹那间眼神变得火热。那眼中露骨的热情刺痛了阿姌的眼睛,她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自那日遇袭后,耶律桓便有些不同了。也许她早察觉到,只是刻意去回避了耶律桓的情感。她忍不住嗤笑,笑耶律桓,笑自己。是他帮助绛珠,一手改变了她的命运。做局的人,而今也成了局中之人,岂不可笑。

来不及阿姌细细去思考太多,就听见赵旻又说道。“自然如此。倒酒,今日高兴,朕再敬六皇子一杯。”

阿姌也端起酒杯,与众人同饮。

酒过三巡,醉意席卷。阿姌寻了个空子,悄然带着娜仁走出了大庆殿。汴京不似金陵的气候和暖,眼瞧着马上入冬了。夜幕降下时,便倍感寒冷。

走了几步,阿姌又觉得头晕,便寻了一个亭子歇脚。她一手捏着一只路上起性摘下的桂花,那清甜的气味使得酒意散去了些。阿姌靠在柱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想起孟子骞身在边关,是否也在与她观赏同一轮明月。

一阵风吹来,阿姌不由打了个冷颤。

倏尔,一件还带着些温热的披风便披在了她身上。阿姌抬头看去,这漆黑的夜里,月光照得那双眸子,更加明亮。

“方才看你出去时穿着凉薄,想起汴京的天气寒冷,怕你冷,便寻了出来。”耶律桓低头看着阿姌,嘴角微微扬起。

温润如玉,这是兰陵子民对这位六皇子的评价。这些日子以来,阿姌却有些不同的看法。她看到那温和从容的背后,有着一腔滚烫的热血,一颗雄心勃勃的野心。

“多谢。”阿姌收回目光。

“当初我不认识你。”

阿姌又看向他,这话是在道歉吗?

“那现在认识了吗?”

“认识了,所以,我日日都在追悔。如果能早一些遇见你,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今日怎样,明日又怎样?既然落下了棋子,就应该无悔。”

说不恨吗?她是怨恨的。怨恨绛珠,怨恨耶律晟,怨恨耶律桓。她不是圣人,所以并不接受耶律桓的道歉,也不会原谅。你想她啊,还等着孟子骞从边关回来,到时候去萧家求亲。后半生,原该安稳美满,快意潇洒。有孟子骞在侧,有家人相伴。而今却困在这深宫里,好比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不能展翅高飞,不能见到她思念的人。所以,她怎能不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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