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镇的最冬边孤零零立着一栋毛竹搭制的小屋,外沿的竹篱笆旁种了一茬迎春花和牵牛子。此刻正值花开季节,绿色篱笆上开出了一圈或金黄、或莹蓝、或玫红的花朵儿于风中招摇,瞧着分外雅致。

这屋子的主人乃是一个花甲岁的老婆子,娘家姓罗,说来也是个苦命人。

才落地便没了娘,幸而还有父兄如珠如宝护着。

然,髫年(7岁)时生了场大病,其父为了给她采药治病,一脚踏空从山头摔下死了。

因她生来就克了母,父又因她而亡,镇上的一些人便道她是个克星,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怕沾了晦气,嘱咐家里人少与她来往。当然,也有明事理的,说那些与她无关。

罗婆子的兄长亦不信这些,甭管外人怎么说,只道他的妹子是个好的,依旧护她如初。两人互相扶持,再加上好心邻里的帮衬,倒也平安长大。

大了,烦心事也多。因有那克亲的名头在,罗家兄妹亲事上难免要受些挫折。

亏得罗婆子年轻时颜色俏丽,费了番破折,终是挑了个镇上合心意的后生嫁了,夫妻俩和和美美,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那兄长就没这般好运道,过了而立之年,仍是单身一个。

罗婆子见不得大兄孤苦伶仃,便与丈夫商量好,出了点银钱到外地买了个女娃让兄长娶了。因此事,很不得婆家人待见。

待得后头,罗婆子的丈夫害了病,死了。婆母怨她克死了自己儿子,又没给她儿子生个捧盆的,便就娘俩赶回了娘家。

那买来的嫂子嫌她们晦气,不愿意接纳,装模作样闹着要上吊,谁知一不小心给自己折腾死了。

这下,就是兄长再拦着,罗婆子也不好继续娘家住着。干脆搬到镇东头,在兄长的帮助下建了个竹屋住着,改回娘姓,关了门一心教养自己女儿。

又过了几年,那兄长也因故去了,她便接了侄子过来一头住着。

接连死了这么些人,罗婆子克亲之名彻底坐实。

也不知是哪年哪月,就有了丧门罗之名。镇上的人与她相处时,格外束手束脚。罗婆子心知,他们是怕自己克了他们,渐渐地就不爱走动,有什么事只管交代家里小的去,自己则在家专心侍弄花草,卖于那好风雅的游客。

这日,家门外来了三个年轻的男女,敲了门,退到旁边篱笆处亮出身形,在外候着,瞧着斯文。

罗婆子蹙了眉,先将小孙孙藏好,才支开小窗半隐身形喊:“你们有什么事?若是要花,现下可不卖。”

门外站着的男女,正是胡安安、大虎和沈昀青三人。

他们对着熊母的心头血施了法,原以为要跑好长一段路,不想,那血凝成的红线将他们引到这户人家前。

胡安安原道小熊崽想的周道,躲人类家里,寻他的人必定想不到。待她跨了院门偷偷四下一瞧,顺着空气里传来的熊味一找,顿时噎住了:

厨房外头的空地里支了些杆子,用厚实的深色油布撑着,布脚用砖头压实,纵然风再大些也吹不起。

布兜里头摆了一堆鲜花盆栽,高高低低贴着布围成圈放。

圈里头,安了一床铺褥。上面四仰八叉躺着只黑毛白肚皮的小熊崽,正一边往嘴唇塞吃食,一边吧嗒吧嗒掉泪珠。

大约哭的时间也不短了,褥毯湿了好大一块。

胸口一圈用绷带绑着,上头沁着点点红色痕迹。

看得胡安安是又气又笑又心酸。

“啧,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吃的。”大虎打趣一句,就要去叫人。被胡安安拦了,示意都先退出来。

小熊崽很明显是被人救了,如此原想悄悄把熊寻的戏幕自要改一改。

“阿吉欠下的因果大了些,需得想法子为他还上。”

到了外边,胡安安头一句就是这个,心头沉甸甸。

找到熊吉,本应该喜,然救命之恩,最是难偿,一个弄不好,小熊崽就要成死熊崽。

她与大虎商量几句,决定正大光明进屋。

沈昀青不言语,默默跟随,只等厨子办完事就讨吃的,心里盘算着要点些什么菜好。

互相看了看,胡安安拉住欲出头的大虎,上前搭话:“大娘勿怕,吾等此行只为寻人。”那婆子一看就知在戒备众人,她是女子,总能令人安心些。

“姑娘来错地了,家里就老婆子并孙儿两人,可没你们要找的,去其他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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