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大风。天上无云,只有朦胧的月光。毛月亮,大风天。长安西郊刘岗村的打更人刘老丈的纸灯笼已经被风吹灭了两次了。他已年近七旬,着实有些老眼昏花了,不过好在身体还结实。平日虽不能如青年人那般脚步如飞,倒也还称得上是步履稳健。再加上年轻时有过勇擒三贼的英雄事迹,因此虽然日渐年老,村里人倒都还信他。感觉只要刘老丈在,睡觉都好似香些。因此虽然年纪大了,村正倒也没认真想过替换他。
眼看着快到三更了,刘老丈便又一手挎着铜锣拿着布槌,一手挑着灯笼出发了。刘岗村坐北朝南,因村前有道小山岗,村里又以刘姓人居多而得名。
他便照常从村西出发,行至村东墓地时,忽地一阵邪风吹过,纸灯笼“噗”地一声又灭了。刘老丈心中不由泄气不已。却也只得放下铜锣,去怀里掏火折子。好容易把灯笼点亮,刘老丈便又捡起地上的家伙敲了三下,一面走一面念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又敲了三下,这次却没能念出声来。恍惚间似乎曾有一道白光闪过,过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如果此时近旁有人,一定会觉得这情景奇特而诡异。夜空里,一颗头颅飞起,又旋转着落下,终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住了。头颅上的眼睛浑浊无神,兀自大睁着,只是看不见了,唯留得一丝惊恐在其中;他的嘴巴也没丢,只是也再不可能开口说话了。他死了。
村里杀猪的张屠户,总是四更起来杀猪。今日有大集,他起的更早了。四更时已经把猪宰好了,正扒拉猪下水呢,突然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想不起来。张大郎遂决定不再想了。
五更了,夏天太阳出得早,天已经麻麻亮了。他把整猪片好,放到车上,拉着出了门。几百斤重的猪也是不轻,张屠户弯腰走的有些气喘吁吁。突地一脚踢到了什么。大石头?张屠户心里疑惑着,又不像。谁弄这么一块大石头放在道上,真缺德。张屠户朝地上啐了一口。
又走了几步,心里不知哪里不得劲儿,还是得去看看刚才踢到了什么。那东西好像适才被自己踢到岗下的水沟里了。张屠户于是走过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瞬间是让张大郎少了三魂,丢了七魄。他看着那人头上一双翻着的大白眼,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朝村正家去了。跌跌撞撞,一路上也不知道栽了多少个跟头。鼻青脸肿之际终于想起来,今天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今日杀猪,没听到更鼓。
崔炎与何狱丞一路匆匆。大理寺尚在长安城西面,离顺义门很近。好在崔炎所居的太平坊离大理寺已然不远,不过一会功夫也就到了。这边与大理寺卿唐临见礼完毕,众人听闻尸体已勘验完毕,唐临便带着一行人前去后衙仵作殓房处查看结果。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