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涵飞终于站在月城唯一一家医院前时,他心里满是震惊。

白色的外墙,多年风吹雨打后留下的黄色污迹,上方褪色的红色十字,俨然就是他梦中的样子。

如果不是偶尔进出的满面病容的路人,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木嘉,也许我们来这儿是对的。”

自从文家的案子发生,段涵飞就一直做着奇怪的梦,从枪击到医院,也许冥冥中有什么注定。

木嘉的脸色很不好,在清晨微薄的阳光下显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好像她不是个真人似的。

“也许吧。”木嘉回应他,声音却像个垂死的病人,嘴唇泛白,微微颤抖着。

段涵飞难以无视她的异样,一米七的木嘉站在他身边,此刻却显得瘦小而脆弱。

“你真的很不对劲,是病了吗?”

相比于从前活泼爱闹、做起事来精明能干的女法医,现在的木嘉就像被什么禁锢着,身体和精神共同遭受着摧残。

木嘉搓了搓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呼了一口气,她就像被严冬包围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现在可是夏天啊。

“医院不就在面前吗,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之前还对这家医院十分抗拒的人,此刻却像是被什么吸引着,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段涵飞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和木嘉的距离,他却自己也想不清楚是为什么。

“我们走吧。”木嘉满脸兴奋地对他说,惨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先一步走向了医院大门。

段涵飞看着她的背影,木嘉就像着了魔般疾步走着,姿势说不出的怪异,就像一只被新鲜人肉吸引的僵尸。

刚刚露头的太阳突然被云层遮住,天空阴暗下来,

段涵飞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步走向了这家充满异样的医院,里面有文清的尸体,有木嘉,有追寻已久的真相,他没有回头的选择。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入鼻是满室的消毒水味儿。

大厅右边是几个挂号和取药的窗口,不大的玻璃窗后是护士们充满厌倦的脸,她们有的已经中年,有的却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实习生。

而左边是一些供人暂时休息的排椅,只有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坐着低头玩手机。

段涵飞左右看了看,却不见木嘉的踪影。

这时突然有人从旁边拍了段涵飞的肩,他下意识警惕地躲开,与那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嘿,反应不错嘛。”

拍段涵飞肩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老旧的皮夹克,身高甚至比一米八的段涵飞还高一些。

“您是?”段涵飞不解,自己可不认识这个人。

男人从在裤兜里翻找了一下,掏出烟盒和火机,自己拿了一根点上,又递了一根给段涵飞,也帮他点上。

有时候男人间的友谊就是一根烟的事儿。

“我等你好久了,来认领尸体的吧?局里事儿有点多,我们也是没办法。”男人解释了一番,突然想起自己还没作自我介绍,赶紧把烟换到左手,向段涵飞伸出右手,“你好,我叫余晖。”

段涵飞也伸出右手握上他的手,报出自己的名字,“段涵飞。”

“行,咱们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尸体。”

重新调查文清的尸体算是段涵飞此行的目的,现在正好有人误以为自己是认领尸体的,倒是捡了个便宜,省了一番力气。

“对了,你刚刚有看到一个穿家居服,大约一米七的女人进来吗?”段涵飞问的自然是木嘉。

余晖把叼在嘴上的烟拿下来,凝神想了想,“这个倒是没注意,是和你一起来的人吗?”

“嗯。”段涵飞不想被他看出来自己其实无权调查尸体,因此不再多言。

就在两人站在电梯前,等下负一层的电梯时,终于有护士看见了这两个公然在医院抽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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