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没给她逃跑的机会,速度很快,眨眼间到了眼前,捧着无邪的脸仔细看。
他突然发现长相还是很靠谱的,整体看一点儿也不像,可如果把鼻子眼睛眉毛全部分开,单独来看,就跟他比对的泥人一模一样。
边看边喃喃“眉毛很像、眼睛更像,鼻子也像、嘴巴简直一模一样……”说着又看向无邪,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血红,颜色越来越浓“分开这么像,我怎么就没分开看过呢!”
谢七心里满是懊悔,先前她问到衣服,问到防雨,怎么就没往精神力方面想?自己防雨这个小法术还是无邪教的,怎么就没想一下呢!
就因为无邪五官合并在一起有些丑,他就带着偏见、带着先入为主、带着自以为是否决了。
因为否决,差一点他就错过了。
他浑身颤抖起来,顿时后怕起来,如果错过了发现不了她,无邪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正常人死了还有魂魄,而无邪丢的时候魂魄不全,死了连魂都没得勾。
差一点就错过了。
越想越多,强烈的内疚和自责充斥着他,薄薄的西装压制不住那份冲动,谢七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冷静一点!”
一巴掌下去,无邪看见他白的发光的脸上浮现出红指印,而眼里的红色慢慢褪了下去。
她有些后悔自己说了出来,二十年来谁也没说过,怎么见了谢七就憋不住了呢,吓得他满脑子都是害怕。
她有些生自己的气。
不能,不能显露真身,无邪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了二十年,不能吓到她。
克制,要克制。
谢七像疯了一样走来走去,却又拼命克制自己。
这二十年来,人前他都笑着,不管什么情况他都笑呵呵的。说起把无邪丢了的事,他也笑呵呵的应对。他们都说他没心没肺,可他无时不刻不被愧疚折磨着,心里刀割一样的疼只有自己知道。
人后他还是笑,笑着四处走走四处看,能去的地方都去,能见的人都见,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去问一问,都去看一看。别人问他做什么,他只说看风景。
什么样的风景他都爱,因为他觉得这些景色无邪可能看过,可能在这样的景色中下一个遇见的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个在他视线之外的人,他不知道过的好不好的人,他不清楚开心还是失落的人……
二十年无时不刻在想着重逢的场景,想着无邪出现时的模样。
可当无邪真正出现时,他却因为先入为主的念头,却因为小小诧异被自己否决了。
他无法原谅自己。
“无邪你知道吗,”他停下来看着无邪,深吸了一口气“当年就是我……”
“当年是我没看好你……”指着自己的胸腔,声音憋在里面发不出来,呼吸不够用,话又短又急促“……我没看好你、我没……”
他说不下去了,眼睛开始泛红,深吸了几口气“我把你弄丢了……你知道我们这些年找你……我找你……”声音哽咽,放开无邪的脸,往后退了几步,就地蹲下来抱着头,挡着自己已经流泪的脸。
“你原谅我……你原谅我……”他捂着脸,重复这句话停不下来。
今天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真正说出心里话,压抑了二十年的情感突然爆发,他有些抑制不住。
又抬手对着另半张脸狠狠扇下去时,被无邪一把抓住。
“你发什么神经?就算我是你妹妹,当年是你弄丢的,那又能怎样呢?你找了二十年,也受了二十年折磨,早就还回来了。”她突然间明白了谢七崩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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