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浔冷哼一声,怒喝道:“打量着我素日好性子,偏宠你几分,你便学起那市井长舌妇人,编排起自己妹妹的是非来了,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纲常伦理了?!你这些年读书读**子里去了?”舟浔骂了句脏话,自己也怔了,为缓解尴尬的气氛,转头将火力对准了秋姨娘。

“你哭天嚎地给谁看呢!省着点气力吧,将来有得你好哭的!你道我当真不知是谁在造谣生事呢?犯错了死不知悔改!你还包庇顶罪!往日里瞧你颇守规矩,人前人后给你脸面,你倒好,当我好糊弄是吗?你要没这能耐教养子女,你就尽早把她记夫人名下去!”

秋姨娘大惊失色,心里凉了一片,还未辩解,陈氏憋不住了:“你们一唱一和的,当我不知道怀的什么龌龊心思!你怎么不把行渊记到我名下?她刚生下来时你怎么不同意抱过来?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都要及笄了,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了,已经养歪了的人,我可没那好本事调教。想要给她挣个体面,送回老夫人那养着呀,她不是喜欢的紧嘛。”

陈氏素来口无遮拦,一根直肠子通到底,话从肚子里出来都不带拐弯的,刚生下来时她争着要抚养,他那理由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什么秋姨娘无根无绊的,行渊也再过两年就要开蒙上学堂啦,儿是娘的心头肉,行川刚去学堂你不也天天牵肠挂肚,人都瘦了一圈?让她把孩子留在身边,她日子也有个盼头。陈氏争辩,我是豺狼虎豹吗,我还能刻薄了她的人?就在一个屋檐下,孩子在这院里拉泡屎,她那边院子都闻得着味,这是骨肉分离吗?你要是让她早早晚晚来请个安,我还不让她们母女见面啦?你无非就是舍不得她立规矩。

舟浔又解释道,夫人呐,我是心疼你呐,一府上上下下几十人的吃喝拉撒都得你操持,柴米油盐、人情往来都得你打理。这么个奶娃娃,正是离不得人脱不得手的时候,你待她大几岁,自己能走能吃了,再接过来岂不松快得多。

真是花花轿子抬活人,花花言语哄死人。合着这些年我尽给你们当老妈子了,一把屎一把尿喂养你们这些年!你们天伦之乐享受够了,还要榨干我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秋姨娘一开始没理解个中曲折,听陈氏这么一分析,心下欢喜得紧,面上却半分不露。还是老爷想的周全,自己到底是妇人心思,光想着把一双儿女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被自己的妻子严词拒绝,舟浔面色有些难堪,他刚才真不是这意思!偏又不好反驳,因为他确实是存过这样的心思。

舟家家底薄,两个儿子很早就认识到,一切要靠自己打拼,考取功名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但女儿家就艰难多了,一生只有两次机会,出生是女人的第一次投胎,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第一次投到一个悲催姨娘肚皮里,已经是够可怜了,因此往日难免对她娇宠些。现眼看着就要到法定结婚年龄,总想着趁现在替她多打算些,抬一抬身份,挣一挣名声,到时候嫁个好点的人家。

陈氏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好你个舟浔,都这个时候了,还一心为这贱婢打算,想想骂得还不够,嘴巴也毒了起来:“好地出好苗,好树开好花,家里就两块地,你自己选的地,自己播的种。苗长不好,要么是你种不好,要么是你地不肥,锄草施肥都不长,你想起要移苗了!都要秋收割麦了,你才想起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

陈氏骂起人来荤素不忌,什么地啊种啊的,舟浔和秋姨娘臊得只想钻进地洞,可怜底下跪着的泊津,一个黄花大闺女,羞得面红耳赤,还要假装我还是个孩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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