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十,轻骑抵都。

安则谦得了消息,人今日便可到邺城。心中十分焦灼,既催着安仲去请孙先生,又催安仲去门口盯着人到了没。隔着一会便要问上一句,安仲实在分身乏术。

在不知第多少次问道“人来了没”时,安仲终是忍不住了,一脸苦兮兮像,“相爷,我吩咐了许多人守着。人一到,定会马上通知您的,您…您先歇会吧…”

话音才落,就听得外面小厮一路小跑,高声喊道,“相爷!到了!到了!人到了!这会儿正往言三园去了呢!”

安则谦闻声骤然站起,对着安仲只吩咐了一句,“快快去请孙先生!”便大步流星地往言三园去了。

安仲赶忙去了,可这心里忧喜参半。喜的是,左盼右盼可把这姑娘盼来了。忧的是,相爷费尽心思请来杏林圣手,可见棘手。

安则谦心急火燎地赶到言三园,终于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女娃娃。脸色苍白,正沉沉睡着。

探子领队庞地上前禀报,“相爷,属下曾寻了大夫瞧了。外伤重新上了药,血倒是止住了,只是一直不曾醒来。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恐怕……”

“恐怕什么,莫拿他等乡野之见以偏概全。”孙老先生捻着白须一面进门,一面道。

安则谦见他来了,忙道,“还请先生看诊。”

孙怀仁并不理会他,转首对庞地问道,“这孩子是遭了何难?你与我详细说说。”

庞地道,“我等于城南七里的矮崖下发现了姑娘。那时姑娘已身覆冰雪,身上虽多处外伤,却已被简单处理过了。瞧着姑娘脸庞隐有青紫之色,躯体已半僵,想来已冻了有些时辰。若是再晚些怕是……”

孙怀仁不语,走至榻前为小姑娘诊治。

“你们寻到她时,外伤已被处理过了?”安则谦问道。

“是,此事属下也奇怪。如此看来,可见之前是有人在姑娘身侧护卫的。”顿了顿,复道,“但属下到时,并无第二人。雪地之上隐有血迹,只恐这人不幸已故。属下留了人在方圆几里查探,若有消息,即刻上报。”

安则谦点点头,吩咐道,“退下罢。”

安则谦走到床榻边,见孙怀仁正仔细查看了她身上的外伤,这才伸手切脉。诊毕,又扭转其臂腿肘腕。罢手后却久不说话,只捻着胡子搓了又搓。

安则谦见此更是不安,“先生,如何?”

孙老摇摇头,“外伤处理得当,倒是无甚大碍。只是跌落矮崖,又在雪中冻了几个时辰,伤及了根本。日后莫说提拿重物,若是能提得了笔、拿得住书便已是万幸。胎中带来的心疾,原本若好好将养,再过个几年待到她成年也可大好。今次遭此变故,受极了惊吓,已无痊愈可能。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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