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七,已经八日了。言三园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则谦早起过后,便吩咐安仲要去言三园用早膳。
安仲心里可是担心得不得了,自从时家少君来了,相爷可谓是寝食难安,日日前去言三园探望,却也日日碰得一身灰回来。譬如,昨日去时,便被孙老先生冷嘲热讽一番,“相爷若是信不过老朽,您大可另觅名医。”这样带刺的话,日日去日日有。也不知自家相爷究竟是怎么得罪了这老先生,只有吃闷亏的份。
遂开口提醒,“相爷,孙先生这会儿怕是没起身呢。”
谁料安则谦不以为意,“无妨,先生一向起得很早。”
言三园门口,还未进门,便见院内小厮仆婢行色匆匆。安则谦心头一跳,加快步伐,赶忙进屋。
安仲在一旁抓了个人,问道,“为何今日如此繁忙?”
小厮道,“回管家,是里面那位姑娘醒了。孙先生吩咐我等备些热水和清粥。”
安仲又问道,“怎的无人向相爷通报?”
那小厮道,“方才已经派人去了,想来是与相爷走了不同的路,没能遇到。”
安仲心中大喜,却已然看不见自家相爷的身影了。
安则谦推开主卧房的门,一眼便看见云别正给倚在床上的小姑娘喂水。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一双眼眸还算有精神。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垮下来了,方才听到里间的细碎声,心中一闪而过那个不好的念头,还好……还好,她醒了。
环顾室内,便看见孙怀仁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
安则谦恭敬上前行大礼,“先生辛苦。”
孙怀仁道,“确实辛苦。”又朝着床榻边眼中放光的云别和东山二人道,“你二人莫要再堵在床前,去看看我那炉子上坐的药如何了,你家少君等着喝呢。”
云别和东山虽是依依不舍,但见床上的时赫晞,对她二人笑着点头,便也动作利落地去了。
“有什么话快些说。她才醒,身子还虚着。”撂下这一句之后,孙怀仁便出去了。
一时间,房内只余二人。
安则谦走上前去,试探问道,“赫晞,你可还识得我么?”
时赫晞笑道,“世伯,我三年前曾随父亲母亲来过府上拜访。那时我虽只有十岁,却已经记事了。况且,这几年,您变化不大。”
安则谦欣慰笑道,“难得你还能记着我。”
时赫晞问道,“不知世伯可有送信给我父母,他们回乐陵时可顺路将我接走。”
蓦地,安则谦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向这个十三岁的姑娘告知她父母的哀讯。
时赫晞见他欲言又止,便率先开口,“世伯可是有话要同我讲?”
安则谦道,“晚些时候,我会带些东西来,亲自交给你。你看了,也许能明白,我要告诉你什么。”
又道,“你先好好休养,听先生的话,我过会儿会再来的。”
时赫晞点点头,安则谦见状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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