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那一日,又是那个妇人浑身是血躺在青石板上,一动不动,鲜血迅速弥漫整个庭院。梅枝的眼泪,徐离莫名难测神色……一幅幅画面交织穿梭在郑茵的视线里。
“女郎,卯正了,该晨起用早膳,家主已下令,用完早膳就启程了。”阿采动作无比轻柔,撩起那素纱帘子,逆着光线,走了进来。
“女郎?”她试探性再唤郑茵一声,充满温柔与恭谨。
阿采再次上前去,看见郑茵眉头紧锁,口中呓语:“不要!……不……不……!”她脸色潮红,脸上布满汗水,染湿两旁鬓发。嘴唇无比苍白,毫无一丝血色。唇白与潮红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让阿采觉得无比心惊胆颤,她心尖儿也随之砰砰跳了几跳。
“女郎,”阿采往前走一步探一步,她试图上前把郑茵摇醒;生怕她的女郎自此被困在梦魇中,从此再也不醒来。
就在她的手刚要伸出即将碰触到郑茵的寝衣,郑茵突然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又似痛苦不堪,阿采被这突然睁大的杏眼吓了一跳,她看见郑茵的寝衣早已被汗液染湿,娇喘嘘嘘,额头上的发还哒哒流着汗水……
“又做噩梦了……”郑茵只觉得身心疲惫不堪,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脚底绵软竟无一丝力气。
阿采眼疾手快迅速扶住她,生怕她下一刻就跌倒,以至于会重重磕在车架沿边。
郑茵缓了好大一会,定定再仔细打量这车上布置,阳光星星点点从外渗透进来,使整个车内充满金色的光辉。那些随晨风飘曵的素纱珠帘轻盈多姿;直至神思回转,她才缓缓看向阿采。
“阿采,昨夜之事你可交待阿兄与阿姐?”郑茵神色恢复正常,第一时间想得便是昨夜未能完成之事。
“女郎,我和孙妪早已经通报大郎君与鱼女郎。”……阿采伸手进舆盆,把洁白毛巾用力拧干,走过来,轻柔地替郑茵洁脸。
郑茵直觉得那微凉的水丝丝渗入毛孔,阿采动作无比轻柔,她只觉得舒服极了。她舒服得闭上眼睛,如一只慵懒的猫,无比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把我箱子里的春意醉送去给大兄,切记,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就说春日困乏,路途遥远,送与大兄美酒相伴,好酒赠英雄,愿大兄畅饮,享受这春日时光。”她细细嘱咐阿采,此刻,若是注意到郑茵的眼睛,就会发现此刻眼底精光不容小觑。
“诺,女郎。”阿采闻言小碎步退出去。她心底无比困惑:“只送与大郎君,不怕会惹起家主与驰郎君的不满吗?作为郑茵的贴身使女,她再迷惑也是听从安排,看到她的女郎精神不济,阿采也不忍心再问,以免增添郑茵发烦忧。她走向装酒的箱子走去,打开箱子,双手把酒拿过去。
春意醉乃是郑茵选取正月无根之水,把桃花,迎春,杏花细细洗净,晾至八分干。再加以蜜糖,粉碎。采取山溪清泉,山泉甘甜可口,山泉水煮沸,冷却加入她特制的酒曲,与桃花等一起浸泡。选瓮也要细细考究,白玉翁最是上佳。
入窖时间也是具有众多学问,必须选取第一场春雨过后,第二场春雨之间,否则酿出的酒就会大打折扣,远远达不到春日醉品相,酒香,味道的标准。酿制七七四十九天即可饮用,这一切都是郑茵的母亲教授给她的,深深母意,一脉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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