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咏宁语速不急不徐,脸上没有温度。
听得出来她声音里有些怒意,但在极力压制着。
旁边挤来了看热闹的婢子,这伯府的上下,哪有人见过裴咏宁对嬷嬷们动过怒?
她们两个在府里可是当年主母身边伺候的,如今帮着方姨娘管理后宅,什么人敢对她们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今日娘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面给两人难堪,会不会有点过分。
只见两位嬷嬷羞怒的脸上,青白相间。
恍若裴咏宁再多说一句,两人立马就要同她正面吵了起来。
黄嬷嬷暗搓着双手,强忍着胸腔的一股羞怒,她在伯府多少年,老爷和主母也没怎么说过她,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凭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大清早教训她们,有没有把她们这群老人当回事?
前些日子伯府上下,人人都要选择离开,只有她们选择留下,如今却换来她的处置,她这么做不是存心让人心寒吗?
再说,她们说的人,只不过是个姨娘和小厮,私下的说两句怎么了?
想着想着,老脸有点挂不住,两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留下来。
梁嬷嬷见黄嬷嬷哭了,也知她心里的酸楚和委屈,愤愤的哽咽道:“娘子,您说这些话,老奴有些不爱听了……”
裴咏宁一挑眉,神情专注了,冷面凝视着梁嬷嬷:“你,不爱听?”
是在逗她吗?
下人在背后议论主子,说主子不忠,恶意污蔑主子,她只不过让她们自己掂量,谨言慎行,她就不爱听了?
这些下人,什么时候养的这么大脾气?
“是,娘子,老爷和主母都从来没这么说过奴婢们,奴婢们一家老小在伯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子为了一个初来的小厮就要教训奴婢们吗?”
裴咏宁也终于发现,为何方姨娘苦心治家这么多年,终是无果的原因。
这些下人,自恃比方氏贵重,身份不比她差,比她们这些主子还要金贵,说都不能说两句。
方氏一个姨娘位份,怎么能管得住她们?
若是放在现在公司,这些人便是新上任领导的三把火,不懂审时度势,不懂进退的人,还敢和领导正面刚,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仗着自己身份是公司元老,就可以倚老卖老。
不把领导当回事,这样的员工,既不能同心协力为公司办事,时不时的说些没有依据的话,蛊惑人心,即使再有能力,公司也会着重考虑换一换人。
旁边的梁嬷嬷见裴咏宁垂思不说话,以为她被她们惊到了,在自查自己的说话的过失。
也在旁边附声道:“娘子,您还小,恐怕有些人事娘子没听过。
“奴婢们刚说的事也不可能有假,你说像那屋里小厮长得这么俊俏的,怎么可能甘愿来咱们府上做个小厮?
“这样的事奴婢们见的多了去,那小厮当个尤怜或在哪个独寡家里,当个男宠,可能性大些……”
裴咏宁听到这儿,心里不怒反笑,叶桓竟然还有这潜质?
尽管他身份不明,可他也不可能像是个尤怜和男宠!
不过……
她们两个,这是在帮她出主意了?
黄嬷嬷和梁嬷嬷两人抬着下巴,像是在等着裴咏宁对她们说讨好的话。
可是等了片刻,两人的下巴越来越往下垂,裴咏宁迟迟不吭声。
只是用不合年龄的眼神,镇静的望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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