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露出少见的激动,又是一个笔直的立正,洪亮的嗓门发出让王进一会意的回答:“谢谢处座提携。”
王进一对文人的理解,要么不服气,要么死心塌地。
投笔从戎的夜色,出身清白,反应机警,让他称心。
再能收服他的心,以后就会对自己俯首帖耳。
尽管目前略显稚嫩,稍加磨炼,足以堪当重任。
王进一满意自己的策划,满意自己的作品。
眼睛有意无意略过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布袋,十根金条,一笔不小的横财。
他无声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二科科长沈清风刚刚坐稳,一口热茶尚未入口,王进一悄无声息走进办公室。
“处座,您怎么来了,有事打个电话,我去您办公室啊。”沈清风任何时候都对王进一尊崇之至,毫不含糊。
“没事,你抓的那个人招供没?”王进一问。
“还没有,似乎和盗墓、日本人都没有直接关系,据他说,他恍惚听见邻居提过墓穴、文物之类的字眼,似乎参与了盗墓。盗墓事件发生后,邻居举家搬走,人去楼空,我派人去看,确实走了,房东可以作证。”沈清风汇报。
“是么?再去看看,叫上夜色。”王进一吩咐。
“是,我叫夜色去后勤领点办公用品,马上回来,处座先坐一会。”沈清风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王进一坐下,大腿压着二腿,喝着茶,静静的等。
十几分钟之后,夜色抱着一摞专用日记本、草纸回来,他刚来,是个新人,科里很多跑腿的事交给他干。
“处座好。”夜色这个点看见王进一有些意外。
“嗯,走,和你们科长一起见识见识。”王进一放下茶杯,带头朝外走。
沈清风紧随其后,直冲夜色摆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夜色捉摸,这估计就是王进一所说的历练了。
下了楼,拐进左手一排看守严密的平房。
夜色第一次进到里面。
入目之处,冷风凄凄,血迹斑斑,比成年男人手腕还粗的密实栅栏后,或躺、或坐、或扒着栅栏眼睁睁看着门口的,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如土灰、皮烂肉翻的囚犯。
王进一刚刚露头,里面就有人喊:“冤枉啊,长官,我冤枉啊!”
随之而来的哗啦啦的镣铐声、摇晃栅栏的声音,凭空给阴森恐怖的牢房增添了莫名的凄凉。
沈清风吩咐手下:“带黄振兴。”
和夜色打伤祖师爷张弘几乎同一时间被二科抓捕的人,就是黄振兴。
当王进一在审讯室坐好后不久,一个弓着腰、低着头,不过三十岁模样的年轻男人,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军人拖进审讯室,左右胳膊架起,麻利的绑在十字木架上。
“夜色,”王进一叫。
“是,处座。”夜色站在王进一的侧面。
“今天你是主审,第一次,自由发挥,别紧张。”王进一云淡风轻,仿佛进了一个剧院,准备看一场戏,极有雅致。
夜色点头,他伸手要来二科上次提审黄振兴的审讯记录,快速、仔细看了一遍,大致了解到他需要讯问的内容,需要达到的目的。
“黄振兴?”夜色的开始一如他的为人,斯斯文文,不急不躁,很难和刽子手搭上边。
对方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看来上次他受了不少苦,脸上、身上伤痕累累,轻一些有的结成痂,重的还向外面冒血。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夜色的提问出人意料,不像审问,像是聊天。
“老婆孩子热炕头。”
普普通通每个人都会说的话。
黄振兴的回答在夜色意料之中。
王进一饶有兴致。
沈清风神色冷漠。
审讯室内其他诸色人等个个愕然,还有一两个实在忍不住回头偷笑。
他们已经听说新来一位同事,从三科调进来的,肯定是眼前这只呆鹅。
这种另类的审讯方式,和过家家没有两样,绝对可以记入复兴社史册,遗臭万年。
“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选择当政府的人,现在才能过得衣食无忧,还能每月按时领薪水,对吧?”夜色继续诱导。
黄振兴没有接话,愣愣的看着夜色。
他浑身上下疼的要命,火烧火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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