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的相濡以沫,李世民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李世民深吸了口气,收拾起心中的怒意,换上一副笑脸道:“观音婢身体刚好,前些日子承乾纳妃你又忙前忙后的,也不知道休息休息。”

长孙无垢进入房间,看到地上的狼籍,也不埋怨,便蹲下来去捡。

刚捡了一卷奏折,就被李世民一把拉起,“使人去打扫就是了,何须你亲自动手?来,陪朕说说话。”

长孙皇后也不推辞,任由着李世民拉着手,在榻上坐下来。

“陛下现在可以与臣妾说说,方才在和谁生气呢?”长孙皇后笑着问道。

李世民恨恨道:“不说也罢。”

长孙皇后道:“那让臣妾猜猜,可又是那魏征。”

“不是,若是魏征那田舍翁也就罢了,可今天朕却被个十岁的田舍郎给……哎。”李世民想起来又有些生气。

长孙皇后这下可起了好奇心,她可是最了解李世民性格的人了,从十三岁嫁给李世民,她就知道李世民外刚内柔,不会轻易记恨一个人,特别是个十岁的孩子。

长孙皇后其实还有一句没去想——就算真有,也应该早就被杀了。

“十岁的田舍郎?”长孙皇后掩嘴一笑,“那就再让臣妾猜猜。”

李世民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却也没有阻拦长孙无垢猜测。

其实李世民也喜欢这种调调。

长孙皇后想了想猜道:“这次臣妾肯定能猜到,陛下,是不是前些日子和臣妾说起过的凉州两位少年英雄之一?”

李世民点点头,“那观音婢再猜猜,是哥哥李沐还是弟弟李沂?”

长孙皇后又想了想说道:“臣妾以为兄长应该懂事些,弟弟应该鲁莽些,再者陛下当日说那李沂斩杀敌酋伏允,想来应该是个猛张飞般的样子,所以臣妾猜是弟弟李沂。”

李世民笑道:“观音婢这次猜错了,正好相反,那弟弟到仿佛是老持稳重,在朕面前连句话都没有,而那李沐看似忠义,却狼心狗肺,亏得朕还重赏于他,他竟……。”

说着说着又生气起来。

长孙皇后赶紧问道:“不知道那李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令陛下生气如此?”

李世民耐着性子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完了恨恨地说,“朕当时就该下旨给他三十廷杖,叫他长点记性。不,应该砍了他脑袋,朕看见他那副轻蔑朕圣旨的嘴脸就生气。”

长孙皇后有些吃惊,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如此见地,更想象不出会有如此胆魄,敢在皇帝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就不怕皇帝一生气真砍了他的脑袋,还是真傻混不吝,不知道此事的后果?

长孙皇后突然起身道:“陛下,臣妾要召见李沐。”

李世民一惊,长孙皇后从来不干涉朝事,有时自己在她面前主动提起时,她都设法岔开话题回避,怎么今天会想召见李沐?

“咳。”李世民一声干咳,“观音婢召见李沐何事?”

长孙皇后义正词严地说道:“夫君被人羞辱,做妻子的如果不去找回来,岂不枉为人妻?”

“咳。”李世民差点没憋住,“观音婢,李沐是外臣,不宜召见。”

不想长孙皇后严肃地说道:“陛下,臣妾乃皇后,统率后宫,母仪天下,李沐十岁,尚未成年,天下妇孺正是臣妾管辖范围之内,召见有何不宜?”

李世民被问得哑口无言,看长孙皇后的架势又不象做假,怕她生气气坏身子,只能顺着她道:“行,行,朕准了还不行吗?”

不过想了想,又对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其实……其实朕也没生他气,你也别太难为他了,朕日后还要用他。”

长孙皇后终于崩不住了,掩嘴轻笑起来。

李世民才醒悟长孙无垢在逗自己呢,不觉有些恼羞成怒,“朕要批阅奏折了,皇后请回吧。”

长孙皇后又怎会这样离去,她笑面满面地说道:“陛下也说了,没生李沐的气,那陛下是生谁的气呢?”

李世民被触动了心事,他叹了口气道:“是啊,朕没生他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生那些不知满足的贪渎小人的气。李沐说得没错,朕的圣旨在很多地方都无用,表面上敬着,私下下不如一张废张。五姓七望,五姓七望啊……崔姓竟要排在朕之前。”

长孙皇后劝慰道:“陛下春秋正盛,既然已经明白症结所在,总会想到办法解决,无须生气,气坏自己的身子。”

李世民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又覆盖上去,二人四目对望,一副伉俪情深的姿态。

……。

李沐被袁公公引着出了永安门。

袁公公本来是不需要跑这一趟的,依他的身份指派一、二名小黄门陪李沐去皇庄传李世民口谕也就是了。

可一来与李沐投缘,二来长安路上又收了李沐一百两银饼,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袁公公倒也不介意辛苦跑这一趟。

出了宫门,看到已经等候多时的李沂。

李沐请袁公公稍等,上前将大概的经过与李沂简单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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