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彩衣见陆元甲有些心事重重,还以为他是过于疲乏了,心中便暗暗责怪自己连日一直四处闲逛,让他没得到好好的休息。
作为补偿,陆彩衣就日日盯着厨房,餐餐换着花样,各色美味吃食应接不暇,陆元甲一开始还能狼吞虎咽,后来也有些食欲不振了。
好在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册《九域守令图》,陆元甲似乎很感兴趣,经常手不释卷地看。人有了寄托,便能打起精神,陆彩衣这才稍稍安了心。
听说朝廷最近又要在西北用兵,对东南的漕粮也就催得更急,乌船帮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父亲陆鼎章每日都是早出晚归。
这日,陆鼎章回来得比往日要早些,也还没吃晚饭,便让管家陆顺一并叫上了陆元甲,一家人总算可以吃个团圆饭了。
陆鼎章也是一连几日未见陆元甲了,见他气色恢复得还算不错,就笑道:“元甲,彩衣没整日拉你出去闲逛么?”
“爹,你看你说什么呢!”陆彩衣嗔怪道。
“爹是想说逛逛好啊,让元甲把这东京四处都熟悉熟悉,说不定过两日我们就又得上路了,再回来就又是有些日子喽!”陆鼎章说道。
“又要出船了么?”陆彩衣有些兴奋地问道。
“哎哟,这才回来几日就要走啊?”老夫人在一旁皱着眉,埋怨道。
“朝廷最近要在西北用兵,漕粮催得紧急,老夫有些不放心,得亲自过去一趟。”陆鼎章说道。
听陆鼎章说朝廷要在西北用兵,陆元甲就想起了秦桧所说的“三患”,莫不是真的要与西夏开战了吧?
见陆元甲一直低头不语,似有心事,陆鼎章便道:“元甲,你若是觉得身体无碍,便和为父一道去吧,开开眼界,也了解一下漕运事务,将来乌船帮的事情还要多倚重你们兄妹才是!”
陆元甲见陆鼎章说得恳切,本来心中还有些想法,也就只好暂先放在一边。
“元甲愿听从义父安排。”陆元甲答道。
见陆元甲应承得爽快,陆彩衣心下也很高兴,想到能和陆元甲一道栉风沐雨行走江南,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吃罢晚饭,陆元甲陪着陆鼎章在花厅喝茶闲聊。
这宋朝的茶,陆元甲刚开始喝的时候觉得有点怪,虽是茶的味道,却看不见茶叶,喝进嘴里还有些黏糊糊的细细粉末。与其说是茶,还不如说是粥。入乡就得随俗,陆元甲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像八十八师刚刚到上海的时候,他才知道那里的馒头都是带馅儿的。
陆元甲见过几次陆彩衣弄茶水,陆彩衣称之为“点茶”,远比后世在茶馆里喝的大碗茶要复杂麻烦得多。先是将茶饼碾碎成茶末放在茶碗中,水烧得初沸,再冲水入茶碗,其后,便要用一支状如刷子的工具,使劲在茶碗中搅动,将茶末与水融合为一体,待到茶碗中水面和白沫次第露出,才算点好了一碗茶。
见陆鼎章刚刚呷了一口茶,犹自在那里回味品鉴,陆元甲便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问道:“义父,刚才说朝廷要在西北用兵,可是对西夏党项么?”
“哦,应该是吧,听闻党项人最近又有些不消停。”陆鼎章接着呷了一口茶,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战事一开就得招兵买马吧?”陆元甲问道。
陆鼎章看了一眼陆元甲,见他满脸的关切,就笑着说道:“那倒未必,西北常年有西军驻防,战事也由西军一体承担,朝廷多是组织些粮草和劳役而已,一般不会再另行征兵了。”陆鼎章答道。
“原来如此……”陆元甲难掩自己的失望,黯然道。
“怎么,元甲对西北战事有兴趣?”陆鼎章眼光灼灼地盯着陆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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