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光耀浑身都颤了起来,这一幕在多年以前也发生过,时隔多年了,这一幕却依然在上演着,他们的分歧从来没有变过,依然如此之大。
罗四两的嘴巴都张大了,他像是隐隐接触到了什么,但却还有一层窗户纸在隔着,让他有如隔靴搔痒,不达真意。
李义稳了稳心神,又把眼睛闭上,他把手腕上的珠串挪到手上,用力握着,而后他才睁开眼,用着稍微平稳的声音说道:“您已经奋斗大辈子了,从您还是一个孩童开始,一直到现在垂垂老矣,您奋斗出什么结果来了?”
“没有。”李义摇头,而后其大声问卢光耀:“那么,是你的天资不够,还是你不够努力?”
“都不是。”李义大声喝道:“您是天才,您融合了立子行和老荣行的全部手法,在手法上,您已经超越所有人了,您是彩门有史以来手法最好的。您也去找过别的门类艺人,您也去苦苦哀求过他们的技艺,您也曾求着他们一起帮你修复那套戏法。可是呢……结果呢……”
李义眼中已经被滚烫的泪水充盈着,他狂吼着:“您曾经疯狂到了极点,您曾经也卑微到尘埃里面,可是呢,一无所获,您无数次用尊严用生命用您的一切去修复那套戏法,结果呢,什么都没有。”
“不是您不够努力,也不是您不够天才,而是这套戏法本来就是不可复制的奇迹。我们已经不可能再聚齐单义堂那样的条件了,天底下最好的高手不会再都围在你身边了,再也不会有那么一群傻子为了一个狗屁情报,而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去拼了命完成这套戏法了。
“不会了,哪怕是你现在找到了一个盖世无双的天才,哪怕这个天才比师爷还要强上百倍,他依然不可能去修复那个不可能复制的戏法了。不可能了,没有那种条件了,再也不会有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您还是看不透这一点,是您真的看不透,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去看透?”
罗四两一脸震惊。
方铁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卢光耀坐在凳子上,胸腔起伏的厉害,浑身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李义,他颤着声音,从喉咙发出干哑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可这嘶吼却显得如此无力:“单义堂,从不曾有负国家。”
李义大声回道:“但国家负了我们,凭什么,凭什么那些躲在一边的狗屁艺人可以成为人人艳羡的艺术家凭什么我们这些豁了命出去的人,却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到现在都还要背负着汉奸的名声。”
“我跟您的信念一样,单义堂的说法,我会去讨回来。那些人不会白死,那些血不会白流。我跟您不一样,您的做法只会让他们继续当着孤魂野鬼,我会给他们讨回公道,属于单义堂英魂的公道。”
说罢,两行热泪从李义眼角滑落,流在了他那张狰狞的面孔之上。
卢光耀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按着起伏巨大的胸口,他的眼睛一片通红,他咬着牙:“你会把单义堂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的,单义堂要的是真相和公道,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说法。不是你去坑蒙拐骗,去下三滥的手段拿来的一个所谓的公道,那不是我们要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祸国殃民,你的事情一旦被揭穿,单义堂会彻底完蛋,它会永远翻不了身,再也不会有人去相信祸国殃民的骗子的师门会是英雄了,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单义堂从不曾有负于国家,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可以有。”
李义看着卢光耀摇头,他抿着唇说:“我会向你证明,我没错。”
说罢,他扭头就要走。
“你站住。”卢光耀大吼。
李义身形微微一滞,而后其毅然决然地迈出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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