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功夫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甚至于难寻对手。但陈华生毕竟年龄大她许多,剑术造诣早已出神入化,两人对招中,刚开始陈华生还有想要让她的打算,但看着年纪轻轻的凌霜竟然招招相对,不免也认真了起来。他虽然丝毫要杀凌霜的心思,却也不打算就那么站着完全的不还手。  风雪环绕,两人对战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慢慢从中间位置移到了悬崖边上。悬崖陡峭,从上至下看去深不见底,风雪中视线更是受阻。陈华生皱着眉头,一剑接住凌霜的一招,大声说道,“丫头,你知道自己打不过我的,何必再自讨苦吃呢?”  “我不能不战而败!”凌霜一脸倔强,她知道自己的深浅,可如果这样认输,她不愿,也无法跟四皇子交代。  陈华山看着旁边的悬崖,心中一动,脸上露出笑意。他突然身形一转,引凌霜朝悬崖的方向,凌霜一剑劈去,却看见陈华生以诡异的姿势转身,居然生生的从悬崖边上朝着回头到了安全地带。而凌霜已经无法收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踏入悬崖的虚空。  看着在自己眼前消失的陈华生,他轻声呢喃,“看来这雪山之巅也不能长期待下去了。”那丫头一个劲的要杀他,可眼里却没有杀意,像是为了背后的人。他倒是要查查,这丫头背后那人是谁,会不会,跟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陈华生站在悬崖边上,他倒不担心凌霜会出什么事情。这山崖虽高,可凌霜本身的功夫掉下去最多也是受伤,却不会致命。让她在下面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免得一个姑娘家整日的去杀人,她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只是,哎,希望那小子能够好好照顾她把!  不再多想,他转身离开,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把剑。而悬崖边上,风雪环绕,久久不能消散。  当凌霜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屋子是竹子制成,连她正躺着的床也是如此。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疼痛,似乎连简单的动一下都是非常难的事情,她挣扎着,却徒然倒下。她想起陈华生在悬崖上对她的举动,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所以然。如今自己身上有伤,索性也就不想了。  正想努力下床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是个年纪小的药童,他看见凌霜醒来,惊喜道,“姑娘,你醒啦!你先别下来,等等,我去叫我们家王,我们家先生。”说完便跑了出去,还一边拍拍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还好还好,差点就把主子的身份说出来了,要是被知道,肯定就惨了,还好自己反应够快。  凌霜在房间里倒也不急,她也想看看,是谁救了自己,又是谁修了这么一个雅致的竹屋。过了一会,从房间外边进来一人,那人穿着寻常人家的粗布衣服。头发微微束起,用一个木制的发簪固定,还有些许发丝掉落,他也不甚在意,颇有不拘小节的风范。他五官立体,面目清晰干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虽然穿着粗布衣服,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眼睛深邃,眼神也十分专注,从进门之时便注视着凌霜,缓步走到她面前坐下。然后自然的拿起她的手,替她把脉。  如今深冬,他的手也带着一丝凉意,放在凌霜的手腕上,凌霜忍不住缩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手的冰凉,把脉之后连忙收回。他语气温柔,仔细听却能够听到一丝疏离,“姑娘,你从悬崖上掉落,受了些伤。又是寒冬,在雪地里受了冻。我替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有不少的旧疾。病症加在一起,恐怕得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了。”  凌霜皱眉,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如今还急着回去复命。面前这男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忧虑,再次开口,“这里是山里,如今大雪封山,要想出去,只能等一段时间的。”  “好吧。”凌霜无奈答应,她也实在没了法子,多年的伤她自己一直都知道,只是每次都是硬抗过去。这次新伤旧伤加在一起,竟然连走动都成了问题。“对了,医药费,我只有后面给你了,如今我身无分文。”  男子一愣,像是听了笑话。他微微摇头,“这山谷里多年都没来个人了,如今相遇也算缘分。能救你是命中注定,不收什么医药费。”他停了停,仿佛想到什么,“若是你实在过意不去,等你伤好些了,就帮我整理整理药材就好。”  凌霜不再争辩,向他点头。待那男子出去,她才懊恼的想起自己竟然没有问他名字。窗外大雪依旧下着,她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可却又仿佛感到火热,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摇摇头,甩掉自己觉得奇怪的想法,安静躺下休息。  窗外的男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沈玄胤。和在房间里不一样,他站在那里,药童站在他身边。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吩咐下去,查清楚她的来历。”  “是。”药童点头,转眼就消失在风雪里,和开始出现在凌霜面前那个乖巧有小孩子气的药童判若两人。  沈玄胤似乎感觉不到寒意,他想起在雪地里遇见凌霜的场景。当听见药童说有个女子掉落在悬崖的时候,他前去查看。那女子一身紫衣,脸色苍白,她躺在雪地里,雪花在她身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她旁边还有一把剑,而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佩。他想要去看看,可怎么用力都无法掰开。  沉思许久,他还是决定将这姑娘带回了竹屋。为她把脉时,才发现这姑娘竟然有数十年的旧疾,本来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症,可堆在一起就成了大病。尤其她还有寒症,在这冰天雪地里应该是更加严重了,可看她的打扮和手上厚重的茧,想来是一个剑客。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她不顾自身安危病痛,在这样的天气里冒死前来,甚至不惜掉落悬崖?  回过神来,沈玄胤呆呆的看着眼前雪地,一片苍白,宛如那姑娘的脸色。他进了房间,看见凌霜坐在床上,便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凌霜的声音就响起了。  “抱歉,那会醒来,竟然忘了问你的名字。”  “无妨,我在家排行老三,你就称呼我老三吧。”  “老三?”凌霜有些犹豫,这样称呼一个男子似乎不太好,“要不我叫你先生吧?”  “都好,由你。那姑娘你的名字?”  凌霜略微沉思,开口回答,“凌霜。”  等到沈玄胤点头,她再次开口,“我是个杀手。”  “嗯,”沈玄胤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和害怕,“这么年轻,当杀手倒是可惜了。”  “没有当千金小姐的命,做个杀手,好歹也是条路。”凌霜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沈玄胤眉毛一挑,以往听见人家说杀手,要么带着鄙夷,要么带着惋惜,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杀手也是条路。关键是,这还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说的。他看着凌霜,只见她专注的看着窗外,他也被吸引了过去。  安静的房间里,两个人,就这么认真的看着窗外,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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