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夕不喜欢多么繁杂的菜式，独独对粥情有独钟，苏然曾嘲笑她太好养活，秦歌见她喝完一碗又给她盛了半碗，她道：“我吃饱了。”　　　　他云淡风轻道：“昨晚你太折腾了，多吃一点。”　　　　她一口三明治还未来得及咽下去闻言止不住的咳嗽，秦歌递给她一张纸巾，林夕擦了擦嘴角，“谢谢。”　　　　“怎么现在也学着喝酒了？”　　　　“有你在啊。”她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攥住道：“秦歌，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抽回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米粥问道：“我为何要生气？”　　　　林夕不言，秦歌平静道：“在这场感情中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我并不奢求你有多爱我。　　　　李玄离世是他陪在你的身边，是他先我一步认识了你，我们未在一起之前，我看你一个人过得那么辛苦，我曾亲口对你说过，若你可以幸福，不是我陈皓也好。　　　　你做得决定我可以理解，你的解释我早已知晓，你我之间本没有什么误会。　　　　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女朋友的坚强独立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你说我没有了你会过得很好，林夕，十年，整整十年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你从我生命中剔除？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最先考虑的不是让我同你一起面对，而是抛弃我放弃我们的感情不是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同意的去美国吗？”　　　　“不会！”　　　　林夕苦笑，“你看，结果都是一样的。”　　　　秦歌道：“那不一样。”　　　　手机铃声打破了无言的相对，他结束通话之后走到门口换鞋，“紧急手术，我先回医院。”　　　　西装外套还没有干，林夕去卧室拿了林琛的运动外套，“外面冷。”　　　　他愣了一下穿上外套便出了门，“有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可悲又可笑。”　　　　她给夏瑜打电话简单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修改完设计图已经临近中午，走到阳台上把衣服收进来坐在沙发上叠衣服，白色衬衫上的扣子是她三年前一颗一颗钉上去的，袖扣也是她亲自挑选的，手指拂过白衬衫、黑色西装不知为何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其实面对他的质问她似乎根本无力反驳，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恰好是最忙的时候，隔着时差每天通话时间寥寥，仔细算下来真正安静待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偶尔出现点什么状况，她不想他担心，不想他分心，大多都是自己解决，她安静寡淡，一旦爱上他便会无条件相信他，即便他身边从不乏美女才女，她都一如既往坚信他对她的感情。　　　　他们中间隔着李玄，隔着陈皓，都说在爱情中谁先爱上谁便输了，无疑她的冷静自持让他患得患失。　　　　他与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家境优渥，父母恩爱，天资聪颖，帅气俊朗，会弹吉他会唱歌，篮球打的超级棒，文采风流写得一手好看的毛笔字，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如数家珍，似他这样的人受尽上天厚待她知道无论以前现在还是未来只要秦歌在的地方就会成为焦点。　　　　而她骨子里怯弱自卑，清高寡淡，出身农村，为了分担父母的压力，她放弃喜欢的美术，放弃任何有风险的选择机会，她勤工俭学，自学画画，早早背负起了家庭重担，她习惯了依靠自己，习惯了遇到状况自己先学会一项技能而不去麻烦别人，所谓琴棋书画诗酒花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她谋生的手段，其实她比谁都活的世俗。　　　　他说得没错，面临选择她最先想到的是放弃他们的感情，她是万丈红尘，而他是霁月清风，似蒹葭倚玉树，她一直以为只要她抽身而退便是最好的成全，他会过得更好，会找到比她更般配的姑娘共度一生，从不曾想……　　　　白色衬衫上的扣子有些松动，她一边钉扣子一边给苏然打电话，“苏大美女，有何贵干？”　　　　“昨晚有没有累到啊？秦医生积压多年的□□也不知道你这小身子骨受不受得住？”　　　　林夕无奈，“我忘记我还在生理期，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我隐约记得他昨晚说过若我再离开以后便不会等我了，你说我俩这算和好了吗？”　　　　苏然异常激动道：“林夕，你这事做得也太不人道了，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　　　　“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我都怀疑昨晚是不是我听错了。”　　　　“看来美人计对他很是奏效，不行你就多用几次好了，多哄一哄。”　　　　“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林夕用剪刀剪断白线，“是我亏欠了他，我知道一时半会让他接受我其实真的很难。”　　　　“夕夕，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漫无目的日复一日的等下去，他每年都会去洛杉矶找你，8月10号　　与12月21号无论多忙他都会推掉所有工作去一趟北京。　　　　可惜他去洛杉矶的时候你在北京，他去北京的时候你在洛杉矶，这三年他对你只字不提，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病了，为爱成痴，自欺欺人。　　　　你看你说你要离开他便崩不住了，他有多爱你就有多难释怀你的去而复返。”　　　　8月10号是小玄子的忌日，12月21日是小玄子的生日，他说他陪她一起来怀念他，他一直在信守诺言，却不想缺席的那个人成了她。　　　　“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秦医生嫌我诚意不够，我去医院给他送衣服好好表现一下。”　　　　“你要制造舆论氛围，宣誓一下主权。”　　　　“这样做似乎有些太白莲花了。”　　　　……　　　　电话拨通之后很长时间才有人接通，他似乎刚刚下手术台，透着疲惫，“怎么了？”　　　　“刚下手术？”　　　　“嗯。”　　　　她拨弄着白衬衫上的袖扣道：“你吃饭了吗？”　　　　秦歌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单子签字淡淡道：“没有，等查完房再吃。”　　　　“衣服干了，过会我给你送过去。”　　　　到手机那边声音嘈杂，秦歌对她道：“谢谢，有事，我先挂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半颗小白菜，准备包秦歌最喜欢吃的白菜猪肉饺子，用砂锅煲了玉米山药排骨汤，饺子包得小巧玲珑。　　　　差不多四点多的时候她用保温盒盛着饺子排骨汤，把熨烫好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袋子中开车出了门，医院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气味充斥而来，拨了秦歌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走到询问台对一个小护士问道：“请问心外科办公室怎么走？”　　　　“你找谁？有预约吗？”　　　　林夕摇了摇头道：“我找秦歌秦医生。”　　　　“今天秦医生不坐诊。”小护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是病人家属吗？”　　　　林夕笑着正欲答话秦歌打了电话过来，“你在哪？”　　　　“医院正门大厅。”　　　　“站那别动，我马上过去。”　　　　“好。”　　　　林夕笑着问小护士，“平常找秦医生的女人是不是挺多的。”　　　　小护士神神秘秘小声道：“秦医生是秦院长的独子，帅气又多金，能力又高，我听说他还是一家挺有名的游戏开发公司的股东，这样的青年才俊谁不喜欢啊。　　　　话说你真的认识秦医生？”　　　　“认识，差不多十多年了。”　　　　“啊？你也喜欢他吗？”　　　　林夕坦然的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抬眸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秦歌，“你们秦医生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回聊。”　　　　整理单据的小护士正听得双目放光，偷偷看了俩人一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静观其变默默观察最新进展，这是什么桥段？痴心女苦追男神十几年？　　　　林夕把衣服递过去道：“我包了你喜欢吃的饺子，还有排骨汤，给秦医生补一补。”　　　　秦歌道：“林小姐今晚还打算故技重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低笑，“晚上有没有安排？等我下班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有。”林夕歪头看着秦歌的胸牌，照片上的他冷着一张脸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蓦的就笑了。　　　　秦歌被她笑得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事。”还是现在不戴眼镜好看一些，穿着白大褂冷漠疏离的模样还真有些禁欲气息，轻咳一声道，“衬衫上的扣子要掉了，我帮你重新钉了一下。”　　　　“昨晚你咬下来的。”　　　　“我？”林夕怀疑的望着他，怎么可能会是她咬的？扯了扯他的白大褂道，“你先去忙吧，我在门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