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文远、胡杨一早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过来，王路正在和秦歌交谈做全身检查的事宜。　　　　林悦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趴在病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奶奶，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老太太还戴着氧气罩不能说话，微微偏头弯了弯眼睛，林文远道：“熬了一个晚上，你们先吃点东西。”　　　　林琛一个肉包子早已下肚，咬着喝小米粥的吸管道：“爸，姑姑刚刚来电话说已经到S市了。”　　　　林夕只看了一眼早餐便忍不住恶心跑到卫生间呕吐，秦歌听着水流的哗哗声响，递给她纸巾道：“没事吧？”　　　　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呕吐也是干呕，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摆了摆手，“我不喜欢吃包子。”　　　　秦歌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对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习以为常并不代表她对医院没有任何反应，忧心仲仲道：“一会我带你出去吃。”　　　　“爸妈都在，你回去补个觉吧。”　　　　一名护士匆忙走了进来，“秦医生，李医生让你去一趟心外科，8床今早出现术后反应，情况不容乐观。”　　　　秦歌递给林夕一杯温水对林文远道：“叔叔，我先回趟科室，你们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你去忙。”　　　　待秦歌走后胡杨问林夕，“我听护士说秦歌父亲现在是市院的院长，你若想嫁入秦家确实有些高攀。”　　　　林琛不悦道：“妈，你怎么总是厚此薄彼。”　　　　“去去去，你懂什么。”胡杨白了他一眼拉着她问道，“你和秦歌是怎么打算的？你回国见过他父母了吗？你们现在有没有同居？”　　　　“我去接个电话。”　　　　林夕止住胡杨的话走出了房门，隐约听到她在身后唠叨，“说你什么你都不爱听，我还不是怕你吃亏受委屈。”　　　　编辑和她沟通全国巡回新书签售的事宜，考虑到奶奶的身体状况，只得适当延迟几日。　　　　她又给夏愉回了个电话交代了工作室的事情，琐琐碎碎忙完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抬眸便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夕礼貌的走过去问好，“秦叔叔。”　　　　秦至穿着银灰色衬衫，带着金丝眼睛，斯文儒雅，轻笑道：“夕夕，好久不见，现在有没有时间，叔叔请你吃个饭？”　　　　一早市院的大新闻莫过于秦医生传说中的未婚妻现身医院彻底粉碎了广大女同胞妄图成为秦太太的梦想。　　　　“秦医生刚走，秦院长后脚就来了，这是棒打鸳鸯的节奏？”　　　　王燕恍然道：“我想起她是谁了，月白工作室创始人，知名设计师，前几日孙萧萧结婚时穿得秀禾服就是她设计的。”　　　　护士打开手机网页搜了搜惊喜道：“我天，人家不仅是设计师还是作家呢，孙萧萧拍的大火的电视剧《之子于归》就是根据她写得小说改编的，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你们俩在那聊什么呢？电话响了也没人接。”　　　　王燕道：“护士长，刚刚秦院长来了。”　　　　另一个护士指了指VIP病房，“亲家。”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上班时间少聊八卦，最近护士站接到的投诉还少吗？”　　　　“那是因为有些病人把护士当作丫鬟看，医生和护士在他们眼中的地位真是天壤之别。”　　　　……　　　　这个时间餐厅用餐的人并不是特别多，选了临窗的位置，窗外有两棵枝繁叶茂的樱花树，双瓣樱累累挂在枝头热热闹闹，林夕用白瓷勺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软软糯糯，让人食欲大开。　　　　“今早你陆伯伯特意打电话告诉我，恭喜秦家好事将近，老实说还真把我吓了一跳。”秦至把煎蛋夹到她面前的小碟中，“叔叔猜着应该是你回来了。”　　　　时隔三年，秦至依然记得她在医院是吃不下去任何东西的，记得她喜欢喝粥，记得她喜欢吃流黄蛋，这让林夕愈发感觉歉疚，“秦叔叔，对不起。”　　　　眼前的女孩安静恬淡，气质出众，眉眼之间纯粹澄明，对于林夕，秦至、叶絮是喜欢的，她温婉知礼、沉稳内敛、腹有诗书，对长辈亦是极为孝顺谦和，在她身上看不到太多的功利心所以能稳住秦歌这匹脱缰的野马。　　　　“夕夕，小歌告诉我们你出国留学了，等你回国你们就结婚，逢年过节我们也总能收到你的礼物。”　　　　林夕愕然的抬头，他竟是这样对父母说的吗？万一她不回来了？万一她真的变心了？他那么理智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孤注一掷？　　　　秦至微叹了一口气，“相爱靠缘分，相守靠修行，感情是需要两个人好好去经营，互相理解包容，叔叔作为长辈并不想过多干涉你们之间的问题，我相信你们能自己处理好。”　　　　一番话九曲百转，委婉至极，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林夕放下白瓷勺郑重其事的对秦至道：“叔叔，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对秦歌好的，我会好好爱他，好好照顾他，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与秦歌有些相似，不过多了几分温润之感，“你能回来小歌很高兴，我与你叶阿姨也很开心。　　　　情人之间适当的情话与表白是很有必要的，你应该多对我儿子说一说。”　　　　林夕抿唇笑了，“我以为你与阿姨肯定不会接受我了。”　　　　秦至道：“我很爱我的妻子，也十分珍爱我和她唯一的孩子，所以我希望我的儿子也能和他所爱的人幸福一生，我自认为把他教育的还不错，相信他的选择与判断，他若坚持我们有什么理由以局外人的姿态指手画脚让他为难呢？　　　　岂谓茶苦，甘之如饴，何况这样的儿媳妇我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我儿子的眼光一向不错。”　　　　她目光躲闪，咬了一口煎蛋，脸颊微微有些红了，“谢谢你，秦叔叔。”　　　　……　　　　临近傍晚，秦至开车回家，刚进房门便闻到鸡汤的浓郁香气，把公文包放在一旁脱下外套问道：“老婆，你怎么想起来炖鸡汤了？”　　　　叶絮穿着藕色宽松长裙，长发用一根檀木簪松松挽在脑后，端着果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道：“宝贝儿子主动回家亲自下厨炖鸡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可未必。”秦至躺在沙发上刻意提高音量道，“明鹤说我们家好事将近。”　　　　叶絮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给他道：“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人说我们秦家好事将近。”　　　　“上午我请未来儿媳妇吃了一顿饭，相谈甚欢。”　　　　叶絮还未回过神来，秦歌从厨房走出来道：“你去见夕夕了？你对她说什么了？”　　　　秦至一本正经道：“我说我儿子言等她回国之后就结婚，那她什么时候改口叫爸爸。”　　　　叶絮以手撑额看着秦歌笑道：“原来是媳妇回来了，我说我儿子今天回来怎么春风满面的。”　　　　秦歌淡淡道：“父亲母亲大人可以查查黄历，定一下婚期了。”　　　　叶絮扬了扬下巴，“这才几天功夫，你就从留守儿童的行列跨入到已婚男士的范畴，不愧是我儿子，效率可真高。”　　　　秦至看了看时间对叶絮道：“老太太住院，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去探望，白日上班匆匆忙忙有失礼数，现在你和我买点东西一起过去。”　　　　“儿子，鸡汤好了吗？”　　　　秦至打趣，“那是你儿子给你未来儿媳妇补身子的，你可别多想，一会咱们在外面吃。”　　　　秦歌把鸡汤倒入保温盒中，另盛了两碗端到了客厅，“喝完鸡汤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林夕总能打乱他的所有节奏，只要她站在他的面前，其实无需她的讨好，他都不会再放她离开，从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认定了她会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不甘，他生气，其实他本来打算多冷她一段日子，让她知道在这段感情当中她不能如此轻易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可那又有什么办法，他就是看不得她难过她委屈。　　　　“爸、妈，谢谢你们。”　　　　林夕看到秦歌、秦至、叶絮一块到来的时候委实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对林文远、胡杨介绍道：“爸、妈，这是秦叔叔，叶阿姨。”　　　　老太太正在睡觉，几人小声寒暄，林夕在角落里扯了扯秦歌的衣服却被他反握住了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下，让我有所准备。”　　　　秦歌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未来公婆你不是早就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