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本卷主线故事《鬼语》篇分为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上半部分主要人物:阿白、周承沛、陆忠义、陶微洋、聂小露、小霞;次要人物:小丢子、万家喜下半部分主要人物:阿白、周承沛、陆忠义、齐云泽、齐云锦、韩潜;次要人物:小丢子、寒宵、司空铭话说,这部小说在经历了九万多字的故事之后……男主终于出场了……所以说,最先出场的,不一定是男主,也有可能是大boss。 楔子 早晨买了早餐和菜,阿白回到店里,怔了怔,立刻将店门啪地一关。 她进了店内,将菜篮子朝柜台上随意一搁,随即转身,几步走到店铺正中央,站定,小心翼翼注意着四周动静。 真没想到,一大清早便有不速之客光临。 阿白皱了皱鼻子,嗅了嗅混合着檀香的空气,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妖气也跟着被吸进鼻子里,当当当直击大脑警铃。 对于这个潜伏在店内的不速之客,阿白颇有些意外:一般偷混进古城里来的未登记妖口,懂点世道的都知这城是由她坐镇,会尽量避着她。故意来冲撞她的几乎没有,却不料,这次来的这只居然直接就冲到她店里来了!如此堂而皇之,这胆色,简直堪比一个偷渡者大咧咧踹了海关的家门。 “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揪出来?”阿白镇定自若,目光缓缓从一个角落移至另一个角落。 店内寂寂无声…… 忽然,斜后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阿白迅速做出判断,脚步唰地一挪,调整身姿,精准地转向声源方向。只见一条影子嗖地朝她扑将过来,快如闪电。来不及多想,阿白迅速出手,精准无误地卡住了对方的脖子! “哟,这么凶?”脖子被她这么一卡,行动受了钳制,袭击者似乎大为诧异,两眼瞪着阿白,突然嘴角扯起一丝恶劣的坏笑:“怎么着?小无相,你敢掐老子?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 阿白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只僵尸——男,年龄两百多,修为不祥,进化级别不祥,临渚古城未登记妖口,善白檀香阁的非法闯入者。鉴定完毕。 见她不言也不语,只是一个劲儿死盯着自己,男僵尸不屑地嗤了一声,斜着眼睛睨着她,极其欠扁地道:“看什么看?老子太帅了?” 阿白抿着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手指收紧了一些。 “啧,你掐个屁啊?老子都死过一回了!难道还能被你再掐死一回?还不放手!”男僵尸瞪她。 阿白也瞪他,挤出两个字来:“不放。” 男僵尸心里觉得好笑:“喂!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小无相?……还不放手?”他已有些失去耐性,抬手去扯阿白那两只铁一样紧箍在他脖子上的手。 “不放。” “……”男僵尸冷哼了一声,突然阴阳怪气地道:“你死抓着不放是想干嘛?啊?把我摔出去不成?” 下一秒,男僵尸只觉咽喉更紧,脚下一轻。然后……他就被阿白给摔出去了。 唔……太大意了……这只只有一百来年修为的小无相还真不可小视,力气真TMD大! 男僵尸张着嘴,由于之前太过自负、现在太过惊讶都忘了反应,任由身子轰然一声,撞在店门上,哐当一下,跟着店门一起倒地。接着,又在店外青石板上骨碌骨碌滚了三圈,方停下。 我靠……居然真的把老子丢出来了!男僵尸呆了几秒,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左右看看,大清早的四下里无人,他这才一脸凶相地开骂:“你这泼丫头!不识好歹!敢摔你大爷出门!” 阿白没理他,不知何时已蹲在店门口,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眼泪汪汪地垂着头。 咦,这又是在玩什么? 男僵尸诧异了:“喂喂,我还没骂什么重话呢,你就哭什么?” 阿白抹了眼泪,无比哀怨地抬头望着他,嘟囔道:“我不该把你丢出去的。我的门……我的门坏了……” “……”敢情重点不是他,而是门才对吗? 男僵尸抽搐着嘴角,气得牙痒痒,心里泛起嘀咕:是谁说他未来的同事是个精明干练的女豪杰的?明明就是个脑子有病的! 靠,脑子再怎么有病,也是他的同事……男僵尸无语地干咳了一声。不过他这一声做作的咳嗽丝毫没有引起阿白的注意。阿白仍旧哭丧着脸,手指在心爱的门板上画圈圈,维修费跟着在脑海里一起打转转。 男僵尸不爽了,只好臭着个脸凑过去,一把将阿白从地上揪起来,不客气地道:“你叫善白是吧?我叫周承沛。” “啊?”阿白还有点恍恍惚惚,努力收起哀叹自家门板的肉疼样,勉强打起精神来,抬头看着男僵尸,忽然神色一敛,摆出一张公办公事的脸孔来,语调板板地道:“嗯,报上姓名,这就对了。咱临渚古城这里也不是不欢迎外来户,但偷着入境总是不道德的,只要事先跟我打声招呼,登记一下,手续不难办的。这位小哥,我看你也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怎的就私闯民宅,还偷袭地方官?” 周承沛嘴角抽搐,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谁说我是偷着入境的?我是正大光明来上岗的!” “上岗?”阿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脑子明显转不过弯来。 “没错!”周承沛没好气了吼了她一声,臭着脸道:“你前阵子没接到上级通知吗?今后老子也要呆在这屁点儿大的地方跟你一起管事了!” “你?上级派来的是你?”阿白一下子有点懵了,怔怔地杵着。 周承沛白她一眼,继续吼她:“不是我还是谁?还有谁这么倒霉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当守护灵?你以为有谁会自请来这山沟沟里守着么?特么比蹲号子还难捱!要不是老子当初在大城市里不小心犯了点事,至于被踢到这鬼地方来么!” 噼里啪啦发完着一通闹骚,发现面前的小无相还是一副木鸡样,傻傻没得半点反应,周承沛自觉讨了个无趣,耸了耸肩,索性懒得理她,绕了个弯,大摇大摆地走朝店子里走去。 鬼语(一) 家住在临渚古城西北方向的青阶巷里的王大爷有个孙子,邻居都知道,是个小傻子,名唤小丢子。 小丢子大名王佳俊,今年七岁了。从前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可怜的是,四岁那年发了场高烧,家里好巧不巧,正遇上变故:小丢子的爹酗酒,不小心落水,死了。小丢子的娘回娘家,出了城,一去就不会来了。王大爷是个鳏夫,忙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正戚戚,没来得及照顾小丢子。结果可想而知,小孩子发烧最易烧脑,小丢子烧得昏迷不醒,送入医院抢救,一醒来,就成了傻子。 说是傻子,其实小丢子也没那么傻,至少脸上不拖鼻涕,嘴里不咬指头,也不随便对人傻笑。只是,经常有邻居看到小丢子一个人蹲在地上,歪在墙角,挂在树上,一个人碎碎念。你问他,在念什么?他有时会告诉你:在和小伙伴说话呢。 小丢子哪里有什么小伙伴?他自从烧坏了脑子之后就性格孤僻,自言自语,疯疯傻傻。巷子里的小孩都欺负他,拿石头丢他,用树枝抽他,骂他:王家小丢子,是个神经病!有病!有病!有传染病!巷子里的大人也常朝他侧目,叮嘱自家孩子不许靠近他。 小丢子被打、被骂,从来不在乎。他是个傻子,傻子在乎啥呢? 小丢子虽然傻了,但是性子好玩,喜欢往家外跑。王大爷看不住他,常拄着拐杖追着他打,却从来打不中,因为,王大爷眼睛看不清,是半个瞎子。 这不,一大清早的,小丢子咕嘟咕嘟喝完粥,又绕过王大爷的拐杖,窜到外头去了。王大爷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追着跑了一阵,扯着嗓子在后头大喊:“丢子!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小丢子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他一路穿街过巷,跑到北边树林里。林子里有小朋友在捉迷藏,看见小丢子一路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迷藏也不捉了,叫叫嚷嚷地围攻过来。 小丢子吓坏了,嘴里一边嘟嘟囔囔,脚底抹油,飞一样朝山坡上窜去。小朋友们也追上了山,兴奋地叫嚷,好像在玩一个新鲜的游戏。一路追到山顶,见小丢子翻山下去了,小朋友们便不追了,悻悻地折回去。 王家小丢子又翻山了,准是又跑到坟地里去了。 时间一晃,已是正午。王大爷烧好了饭菜等小丢子回来吃饭,却等不到人,一桌简单的饭菜都等凉了。王大爷敲着拐杖一下一下地数,心里恼火,想着等小丢子回来如何教训他。 再一晃,已近日落西山,王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家门口,心里的恼火早就熄灭,全部转变为担忧。 他家丢子,怎么还不会来? 王老爷子杵在门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着焦急。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从门前经过,王大爷眯了眯眼,分辨出来,好像是陆家小子,忙叫住他:“陆伢子,你帮我个忙好不?我家丢子早上又跑去山外玩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平时他都记得回来吃饭,可今天中午就没回……这都快天黑了,他还是没回……你帮我去找找他,好不?” 陆忠义是一名刚上任的警察,正处于对工作满腔热血的阶段,遇着有人寻求帮助,还是邻里,自然不会拒绝,忙一口答应下来:“王大爷,您别急,我这就去把小丢子找回来。您先回屋去。”说完,刚下班回家的他掉了个方向,准备去找人。忽又想到了什么,他急急转回身,朝王大爷家门里喊道:“王大爷,等等!你家丢子跑去山外了?具体是山外哪里你知道不?” 王大爷颤颤巍巍转过身,一张老脸望着陆忠义,嘴里支吾了一阵,才道:“他好像是喜欢去……去坟地里玩……” 日落西山,天色渐沉。 入秋之后,天气转凉,太阳一下山,空气就冷了下来,山林里的气温变化尤甚。 陆忠义翻过凤环山上最低的一段山坡,朝下走,远远望见山下坟地,墓碑连绵一片。他眯了眯眼,想看看能不能望见小丢子 没望见半个人影…… 风一吹过,树枝便沙沙作响,地上野草也随风乱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忠义跨过一堆杂草,抄近路朝坟地走去,边走边喊:“小丢子!王小丢子!你在哪?你爷爷喊你回家吃饭!”喊完,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听不到人回答。 山坡上静悄悄,坟地里也是死寂一片。“小丢子!王小丢子……”他继续扯着嗓门喊。 这里怎么感觉根本没人? 陆忠义正纳闷,突然听见脚边有声音。他低头一看,见脚边的草丛在动,窸窣作响。他连忙走开一点。心道:不会是有蛇在草里爬吧? 草丛又动了几下,安静了。陆忠义没怎么在意,朝山下坟地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脚,立着不动了。 他又听见脚边有草丛在响。 他低下头,看着脚边一堆过膝高的杂草。杂草丛中了无动静,方才的声音,就像是他幻听了似的。 怪了…… 陆忠义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没有幻听,这堆草确实是响了一下。看来刚才躲在草里的东西跟过来了。会是蛇吗?不像是……蛇一般不会跟着人走。你不动它,它不咬你。那会是什么动物? 陆忠义思索了一阵,忽然觉得自己好笑。管他是什么动物,办正事要紧。于是,他没再管那堆草,继续朝山下走。 “小丢子!王小丢子!” 正喊着,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极淡。 哪来的香水味?有人么?陆忠义有些诧异,左右看了看,依然没见着半个人影,而那香味也没了。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冷。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香水味?一定是他鼻子有问题。他摇了摇头。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再过十分钟怕是要全黑了,黑下来再要找人可就麻烦了。陆忠义神色略微凝重,急急朝山下赶去。 忽然,衣领被什么东西朝后一扯,他一惊,回过头…… 原来是领子被一截树枝挂住了。陆忠义略微松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么一惊一乍的着实好笑,跟个娘们似的,真不像个男子汉的做派。更何况,他还是个警察呢! 正在心里自我调侃着,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笑…… “嘻……” 陆忠义一愣,浑身上下的肌肉不由得绷紧,飞快转过身。只见一个小毛孩站在他身后,正一脸好奇地歪着头打量他,眼睛像是两汪水,透亮澄澈,像是一眼就能直看到人心里去。 荒郊野外的,一个小孩突然站在身后,这样看着自己…… 陆忠义听见自己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惊喜道:“小丢子?你果然在这里!你爷爷正找你回家吃饭呢,快跟我一起回去。”说罢,他正要上前去牵小丢子的手,却发现脖子一紧,这才想起来衣领还被树枝挂着呢。 “小丢子,站在那里,等我一下,别乱跑。”他对小丢子道。接着,偏过头去,扯衣领。可是,怎么扯都扯不下来。那树枝像是和他衣领长在一块儿了似的,牢牢地勾住不放。 怎么回事?陆忠义一边扯衣领,一边不忘盯着小丢子,见他正睁着双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陆忠义忽然有点尴尬。“小丢子……你等一下,我马上带你回家。” 小丢子看着他,乖乖站着没动,没有说话。 这小孩,挺乖巧的,怎么会是个傻子呢?陆忠义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又拽了两下自己的衣领,见还是拽不动,他有点心烦了,索性打算折了树枝。 “姐姐……”小丢子忽然开了口。 “啊?”陆忠义诧异。什么姐姐?他明明是个男的!这小孩果然是个傻子…… 脖子后头忽然一松,陆忠义感觉喉咙上被领子勒出来的微微窒息感没了,咳了几声。接着才朝小丢子走过去,牵起小丢子的手,带他离开。 小丢子乖乖跟着他走,老老实实。 这小孩挺乖的嘛。陆忠义欣慰,低头跟他说起话来:“小丢子,你爷爷说你是早上跑出去的,中午没回家吃饭。你不饿?” 小丢子抬头望着他,嘴巴动了动,好像是喊了一声“哥哥”。 陆忠义没听清:“你说什么?” “在你肩上。”小丢子突然丢出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陆忠义一愣,下意识偏头看自己的肩,发现,什么也没有! “嘻嘻……”小丢子天真地笑了起来,开心极了的样子。 陆忠义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一个小孩给耍了!而且还是个小傻子…… “这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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