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蟋蟀声叫个没完,嬴政从未觉得这蟋蟀之声竟如此聒噪,让人心烦。  手上的伤口似乎也有些发痒,他抬起手,就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看了一眼 ,印记很深,估计要留疤。  这个女人,该不是故意的吧?  哼——  当他嬴政是傻子么,以为他看不出来那天她在大殿上都是做戏吗?  只是她当晚就病了,很是凶险,御医说是舟车劳顿加上忧思过重。  忧思过重?  连蒙毅知道这个消息后都一脸羞愧的来问他,是不是大殿上他做的太过了,没想到她那么娇弱。  嬴政直觉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这些。  不——  或许……或许还是有关系的。  他想起最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哀伤而绝望,心底那丝怪异之感,越发强烈。  他从来不记得他们有所交际,那这女子的这些情感从何而来?如果是伪装的,想到这种可能,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来人,把夫人请进来!”  既然鱼儿要上钩,他这个垂钓之人,总得给它个钩子。嬴政这样对自己说。  ……  韩婉和小荷并排坐在殿外的石阶上,小荷还贴心的在外面铺了个帕子,此时主仆俩清一色的手支在膝盖上,抬头望天。  “公主,我们真的要在这等一夜吗?”  韩婉叹了口气“或许吧!”  韩婉她也不知道嬴政会让她等多久,或许在别人看来她这样做完全是无理的固执。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试探,试探嬴政心里到底对她有没有怜惜之意。  等的时间越久,说明嬴政对她的心肠越冷硬,她通往他心里的路也越难走。  “夫人,大王召见您!”  韩婉心中一喜,这比她预想的要早了很多。  嬴政端坐在床榻上,他只着了一身白色的寝衣,头发不再像白天一样高高束起,而是披散了下来。  白衣的他不像着黑衣时那样冷硬,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这样的嬴政见过无数次,但是每一次韩婉都忍不住感叹,这个人真的是被上天偏爱。  给了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业,并且又给了他这么一副盛世美颜。  女人惊艳的眼神实在太过露骨,饶是嬴政也有些赫然,他咳了一下,冷冷道“你有何事?”  韩婉闻言露出了几分羞涩,她缓缓的向他靠近。  嬴政见她向自己走来,心中一凌。  韩婉走到他身边蹲下,拉起他的手,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她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抬起头温柔地问“疼吗?”  女子的手柔弱无骨,轻轻的摸在伤口上面,有些痒。  嬴政紧绷成防备姿态的身体稍稍放松。  他别开视线,抽出自己的手“寡人无碍!”  毫无预兆,韩婉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嬴政皱眉,这女人是水做的吗?  “你哭什么?”  “大王,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紧锁的眉头又深了一分“寡人何时生你气了?”  “那大王刚刚为什么不见我?”  “……”  “……国事繁忙,寡人无暇——”  “那大王现在见我,是忙完国事了吗?”  “……嗯”  “大王,那以后我每天这个时间来见你,好不好?”  韩婉望着他,楚楚可怜,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接着哭的模样。  “……可,但——”需寡人宣召方可前来。  “大王您答应啦?”不待他把话说完,女子惊喜地一把搂住他,头埋在他的腰间,笑意盈盈的仰望着他。  嬴政硬生生的将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鼻子里满是男性阳刚的气息,韩婉紧紧的圈住他,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办?这个人她想霸占一辈子。  寝衣单薄,嬴政甚至能感觉到女子头发柔软的触感,他僵硬的支着胳膊,握了握拳头,考虑是不是要将女子推开。  “大王——”只听埋在他腰间的女子又唤了他一声,声音软软,像二月间飞舞的柳絮,挠在人心尖上,痒痒的“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和你睡?”  “嗯?”嬴政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一起睡?”韩婉抬起头,又说了一遍,睁大眼睛希冀的望着他。  嬴政俊脸薄红,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不行!”  “为什么?”韩婉委屈。  “寡人今天太累了!”嬴政将他推开,神色冷俊,俨然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但微黄的灯光下,隐约可见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脖子。  韩婉眨巴眨巴眼,没明白和他一起睡觉和他太累了有什么关系,但是她毕竟在二十一世纪那个信息爆炸,黄书、A片、黄段子满天飞的地方生活过二十年,转即就明白了。  她不由急切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和你躺在一起睡觉,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也不会让你对我做什么的!”  “那更不行!”也不会让你对我做什么,你难道还想让我对你做什么不成?嬴政心中冷哼。  “不行就不行嘛——”韩婉撇嘴。  干啥搞得她好像恶霸强占良家妇女似的。好吧,她必须得承认其实她很想当一个恶霸,然后把他强抢回去可是谁让她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又没有那个本事呢。  嬴政紧绷着脸,语气不善“那还不赶紧回去?”  韩婉闻言,不由小声嘀咕道“好嘛好嘛,回去就回去嘛!”  “那——我走了!”韩婉往门外退了几步。  嬴政冷眼扫了她一眼。  “我真的走了!”韩婉又往门外退了几步。  好嘛,这次连个眼神都不在给她了。  韩婉重重的叹了口气,终是转身往外走去。  边走边摇头感叹“可怜郎心似铁——”  嬴政一张俊脸彻底黑如锅底。  ……  生活仿佛自此注入了鲜活和希望,却又因为这份希望,白天的日子变得异常难挨。  韩婉几乎有时候一整天什么都不想做,神思恍惚,就盼着晚上,算着他处理完政事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便立马去寻他。  小荷倒是不一样,在香兰宫混的如鱼得水,俨然成了香兰宫的大宫女。这是小荷对她说的。  但是韩婉严重怀疑话里的真实性,就她这副单纯毛躁的样子,真的能压住沉稳内敛的成兰,以及麻利聪明的程路等众宫人吗?  怕这些宫人暗地欺负她,或者阳奉阴违。韩婉有时候会暗中观察一下。见众人对她尚算尊敬,便放下心来。但是韩婉知道,小荷真不适合当管事的那一个,思虑不周全,还经常犯错,要不是成兰在后面给她撑着,怕是处许多乱子。  但是小荷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不忍心打破这个局面。而且她现在心思都放在了那人身上,也不想处理这些麻烦事。  王远站在殿外有些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打了一半突然惊觉自己在做什么,硬生生的把后半个哈欠给咽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四周 ,殿前的侍卫都目视前方,静肃惊觉,不由舒了口气。不由轻轻的拿手轻轻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小声嘀咕道:让你打瞌睡。  忽然看到两个模模糊糊身影向着勤政殿而来,几乎不用猜,王远知道定是韩夫人来了。  这十天以来,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大王从不制止,可见大王对她十分宠爱。不由匆忙的向前迎了过去。  “韩夫人,您来了,估摸着大王这会快忙完了!”  韩婉轻笑“小远,你是不是又打瞌睡了?”  王远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嗫嚅道“夫人,您怎么知道的?”  韩婉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头,笑道“放心吧,少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罢,向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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