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 看着沿着长长的甬道向这边走来的几个身影。借着牢内微弱的灯光,韩飞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为首之人。 这一次的嬴政没有佩戴冠冕,头上如兵马俑那般挽成发髻,带着白玉冠。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身份的心里作用,韩飞竟觉得他比上一次看着更有气场。 龙行虎步,自带特效。 韩非摇摇头,试图甩掉这种想法,他一定被韩婉传染了,否则他为什么也会带上粉丝滤镜。 嬴政缓缓停住脚步,隔着牢狱的栅栏,审视着面前的韩非,眼神锐利冷凝。 韩飞下意识的想要扯一扯领带,手伸上去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领带可扯。 手尴尬的滑下来,韩飞咬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敛袖,稽手,照着韩非的记忆行了个礼。 见他这番动作,蒙毅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身旁的嬴政。 嬴政神色沉凝地看着跪下的韩非,拇指轻轻摩着剑柄,久久未语。 就在韩飞暗自吐槽这嬴政是不是要让他跪死的时候,一个低沉却又带些嘲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韩卿的疯魇之症可是好了?” 韩飞缓缓直起身,不闪不躲的直视着嬴政, 直奔主题“臣此番求见大王,只有一事,臣愿将毕生所学献与秦国、献与大王。” 嬴政闻言眼神更深了几分,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韩飞迎着他那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眼神,并不畏惧,先发制人,不等嬴政发问,韩飞将这两日想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大王定然惊讶,臣为什么突然会有此决定。但是臣要说的是,这个决定臣是一步一步下的。” “臣为韩王子孙,侥幸学有所成,只想利用所学强大我韩国,奈何臣在家国不被赏识,屡造排斥,不受重用。 臣纵有满腔之志,却只能徒叹奈何。后臣不得已赴秦,却从未有为秦臣之志,毕竟故国再不好,也是生我养我之地,臣又岂能帮敌国……” 静寂的地牢中只有韩飞清润冷静的话语缓缓流泄。 这些话并非是韩飞自己所编造,而是韩非真正的心路历程,如今韩飞带入角色,一番话说的真挚无比,令人触动。 这韩非身怀不世之才却不被昏庸的韩王赏识,本就难施所学,抑郁不得志。韩婉的话就如一粒火种,撒在了韩非心上。让他知道他的舞台无需只局限在韩国。 入秦之后,嬴政又极其赏识韩非之才,对其百般礼遇容忍,遇到这样一个有雄主之势的伯乐与广阔的施展才华的舞台,韩非内心又怎会不触动。 只是困囿与韩国王室子孙的身份,终究不忍心背弃自己的国家。 可是那日在兰池,韩婉说的另外一句话,却让韩非下定决心一赌。 他谋划了那场刺杀。 嬴政的生死由天定,若是嬴政未死而要处死他,那他韩非也无怨。若是嬴政未死而他也得以被饶恕,他便彻底抛弃韩氏子孙的身份,甘愿为秦臣。 昏暗的地牢随着韩非话音的落下,陷入寂静,忽明忽暗的灯火在斑驳的墙上洒下巨大的影子,犹如一只巨兽。 嬴政看着他,那双被韩婉夸赞犹如夜空的眼睛,此时仿若南极冰雪,冷到令人发寒。 韩飞强自镇定,就像在法庭上,有时虽已毫无底牌,但任然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一样。 “那敢问先生,为何还要装疯呢?” 蒙毅的一句疑问,打破了这冰冷的沉寂。 韩飞紧绷的身子稍稍松了松,这个问题他也早已预料到,是以不慌不忙道“此事是一番误会,臣并无装疯的打算。臣那日与廷尉大人一同饮酒,心绪紊乱,几杯酒下肚,心中如割舍般的痛苦,第二日状若疯癫,只不过……只不过是一时臣长醉不愿醒罢了。” 这个借口完完全全是韩飞编的,但人借酒大放厥词从古至今并不稀有,是以这个理由虽然奇葩,却确实能为他那日他奇怪的举动解释一二。 只是单看这嬴政信不信了。 “在命人刺杀寡人之后,饶先生不死已是开恩,但竟还妄图得到寡人的重用,敢问先生从何而来的自信?” 嬴政这话问的冷冽,话中嘲讽之意丝毫不掩。 韩飞低下头,心道果然,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谁还会用一个对自己国家图谋不轨,还派人暗杀自己的他国的王孙?哪怕这个人再有能力,也恐怕不敢再用。 这韩非也是作死,踩着人家秦王的底线行走。 只是,他把这个困惑向韩婉说出来时,那女人倒是很乐观的说:她家阿政最不缺的就是容人雅量,你看郑国不是间谍吗?阿政知道后不是照样让他修郑国渠,那高渐离不是也刺杀过阿政吗?不是照样封他为乐师? 呵,当他不知道,那高渐离刺杀嬴政后可是被他用马尿熏瞎了眼睛。 而他——还不想当个瞎子。 不过好在,在原身对嬴政记忆中,他似乎也是一个极有气量的君王。 这也是韩飞敢面见秦王的凭借。 但是心中这些曲折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是以韩飞略一思索,说道“臣没有这个自信,臣只是在赌,赌大王能否活着,赌臣能否活着,也赌臣能否重新拥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 灯火依旧影影绰绰,墙壁上却只有韩非一人的影子在不停晃动。 韩飞缓缓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这一会下来,真是比他打过的所有官司都要耗费心神。更可恨的是现在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嬴政会放他出去。 想到嬴政那沉敛如水,看不出半分情绪的模样,韩飞只能叹一声,这人真是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 嬴政走出天牢,天色已经大暗。 “大王,您可相信那韩非的话?” 蒙毅跟在嬴政身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离两人一步远像个影子一样一直跟随的赵高闻言,也悄悄支起了耳 嬴政缓缓停住脚步,回首望去,身后的咸阳大狱笼罩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只会吃人的野兽。 “信与不信,并不在寡人一念之间,而在日后韩非的所做所为。” 韩非不管你是真心投诚,还是另有所谋,寡人无惧,我秦国也无惧。 言下之意就是要再给韩非一次机会了。 对于这个答案蒙毅并不意外,大王的胸襟本就世上少有人能及。 当年韩国水工郑国主持修建一条贯穿泾水和洛水的渠道。后来发现此事是韩国的“疲秦”之计,意图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来拖垮秦国,那郑国正是韩国派来的间谍。 朝野震怒,虽此渠有利秦国之业,但众臣仍是纷纷上书要杀了郑国,重新找秦国水工修建此渠。只有尚还年幼的大王力阻此事,继续命郑国修建渠道。 如今此渠已成,灌溉秦国关中千里沃野。这其中绝不乏大王的用人的胸襟气魄。 只是这韩非终究不同于郑国,他本就是韩氏王孙,此番又暗杀大王,群臣对其早已失去耐性。 想到此,蒙毅不由担忧道“大王,恐怕此事会有大臣反对。” “那便让韩非自己去应付。” 他既有胆子去做,就当预料到这样的后果,若他无法让众臣相信他,那他嬴政倒真是高看他了。 蒙毅点点头,韩非若真想此后为秦国效力,也当拿出一点诚意。 “对了,大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蒙毅惊道“刚刚您要问臣何事啊?” 嬴政“……” 一阵清风拂过…… 又一阵清风拂过。 嬴政看着蒙毅越来越惊疑的神情,只觉得越来越难以开口。 算了,蒙毅一个未曾娶妻的小子,又岂会如何让一个女人不生气。 想到这,嬴政开口“无事,你回去吧!” 心都吊到嗓子眼的蒙毅“……” …… 嬴政回到香兰宫,小荷、成兰等宫人正在伺候着韩婉洗漱,嬴政接过小荷手里的帕子,挥退了宫人。 韩婉也不和嬴政讲话,就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似怨似恼。 嬴政试探性的拿起湿帕,轻轻的碰上她的脸颊,见她不躲,方微微松了口气,仔细的为她擦拭着。 女子的皮肤细腻白嫩,犹如剥了壳的鸡蛋。柔滑的触感透过帕子渗入嬴政的指尖,心里变得痒痒的。 不由自主,嬴政便想起了往日的夜里,女子一向白皙的脸颊,因剧烈运动而变得粉里透红,手掌抚摸上去,有微微的潮意,如晨间轻盈湿润的云雾。 “你……你做什么呢?” “嗯?”嬴政回过神来,就见女人狠狠的瞪着他,一双潋滟的眸子盛满羞恼。 这才发现手中的帕子早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他的手不停的在女人脸上磨蹭,嬴政脸上顿时姗姗,自己刚刚竟像个欺辱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更可恨的是现在他浑身一股热气,直窜腹部。 嬴政脸庞抽动了一下,眸子也变得越来越深。 在女子惊异的眼神中,欺身凌空压了上去。 双唇相接,那微凉的触感让嬴政浑身颤栗,身上躁动的火气平复的苗头。 韩婉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人是要气死她。 她还在生她的气,还没有原谅他呢。 他刚刚色迷迷的看着她,用手抚摸她的脸颊便罢了。 现在还……还敢亲她。 韩婉伸出手,就要推开他。嬴政察觉到她的意图,伸手扣住她欲反抗的手,防止她因挣扎扯到了伤口。 可因着她的反抗,心底又徒生一股火,却又像得遇春风,蹭的一下又窜了起来。 唇舌轻磨,伸出舌尖欲像那甘露深处探去。 非但挣不开,而且那人竟还越来越过分。 韩婉恼的牙痒痒,眼中闪过一丝古灵精怪。 慢慢的放软身体,微起红唇。 那人果然闻风而动,唇齿相依,津液相渡。他如一团火,带着蛮横的力量,燃烧了她的心神。 不行——韩婉暗恨,差点沉迷男色。 韩婉眼神微暗,瞅准时机,用力咬了下去。 有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之间。 那人的舌头霎时停滞不动,缓缓睁开眼睛,一向幽黑若一汪深潭的眼眸,此刻无辜而怔愣的看着韩婉。 让正欲摆出气恼示威模样的韩婉,心里软软的,差点生出一丝愧疚。 她好像用了很大力。 嬴政看着她缓缓起身,也不说话,只是重新湿了帕子为她擦脸。 韩婉眨巴着眼看着他默默给自己擦完脸,又顺便把手给擦了。 想问一句,你舌头没事吧? 但又觉得如果一旦开口和他讲话,她肯定就溃不成军了。 对,她不能心软,又不是她的错,谁让他强吻她了。 哼—— 正在韩婉纠结不已的时候,就见嬴政拿着帕子转身去了偏房的浴室,步伐有些急促。 额…… 韩婉惊,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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