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冥境,只堪梵语。 无甚预言,道理为一。 “你之所取,若不舍你,是为大幸。” 倘若舍你? --------------------------------------- “奇怪,这里还能有什么危险?难道是妖兽!”花千骨被自己的想法猛然吓到。遭逢妖兽可不比身陷人手,没得商量,可能瞬间就死于非命。而白子画却知道,这些上古妖兽,不会还聚集在蛮荒。 “幽若你在何处?”白子画传音给她。既然幽若能传音过来,说明她应该不远。 没听到回答,花千骨更是焦灼不堪。却见一瞬之间,幽若自己跑过来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花千骨急忙四处摸摸她,幸好没事。 “我……我看见一个人……不,不,不,一个仙……不,是一个堕仙!”幽若答非所问。 “是冥梵仙!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白子画知道冥梵仙也仅仅通过花千骨。冥梵仙流放蛮荒时,他还未出生。而这段历史,又是被仙界抹去的。 “我们去看看他!他是……”花千骨想简单说说他的事迹,却发现难以开口,如果说他的爱和恨天理难容,那他的孤独和受苦也旷古难解…… “我知道。”白子画接道,难得带几分情绪。花千骨不仅听出悲悯,还有一点什么,平时在师父身上没见过的……困扰?不能释怀? 还有,师父怎么知道的? 白子画解释道:“哼唧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哼唧也是师父派来的?对哦,在云山……”花千骨又有些自持不住。 冥梵仙苦难虽重,毕竟不是亲身经历,一时也抛却,只想着,师父到底默默为她做了多少?又有多少,是她还不知道的……师父待她如此,她早该知道的! 白子画也不回答,帮她理了理头发。 “师父,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幽若为白子画不平起来,激起一点情绪,可以驱赶刚才看见的、可怕的身影。 “幽若!”白子画轻声喝止道,又马上转开话题,“冥梵仙和你说了什么?” “他,他什么也没有说。”是啊,他什么也没有说,可自己怎么吓成这样。 “师父,我们去看看他吧?”花千骨想起他冷到骨子里的孤独,也如幽若一般萌生了惧意,但还是想去看看他。六界天翻地覆了,他大概还是一成不变罢。 白子画本想说“不要扰他清修”,却觉得终究是故人之谊。既然来了,岂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幽若也跟去了,虽然心中还是害怕。再见到冥梵仙,感到和刚才见到的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一样的千年止水,容颜出尘,却也似没有生命的冰雕玉琢。额上殷红的堕仙印记,和冰冷的面色很不相衬,尤为惊心。 倒是他极简的庭院,绿草丛生,恍如时空错乱。 花千骨本来几分激动,见了他却如入冰窟。这和师父的冷不是一种,师父是只有大爱没有私心,冥梵仙却是私心已死,除了淡漠一切,仅剩的也就只有悔意了。和清怀-倒有相似之处,但冥梵仙的爱与恨更重,独守的孤独也更长时。 “前辈,我回来了。”好久,花千骨说出这几个字。 “你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以冥梵仙的聪慧,最终还是推断出来。虽然容貌是变了,身姿和神态却不会变。而且当年自己不愿离开蛮荒,道别时说,如果六界不容她了,再回来。 “前辈……近日可好?”花千骨依旧不知说什么。其实他有什么好不好 ,千年万年都一样。 “还好。终究是妖神出世了……看来你在六界过得还不错。”终于听出一点关怀。 “这是我师父,这是我徒弟。”花千骨突然想到要介绍一下,能祖孙三代一起来,比起冥梵仙设想的,如果六界不容,要欢喜百倍,可花千骨就是笑不出来。 “噢,”冥梵仙点点头,算是和白子画与幽若问过好,“你们怎么想到来蛮荒?” “为了……为了弄清一个六界的预言。”话一出口,花千骨不禁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师父的简洁。 “弄清了吗?”疑问的语句,听来像是陈述。 “前辈,请你看看。”于是拿出六界全书,翻到最后一页。 冥梵仙眉头稍稍敛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千年一大劫。再有什么,也不比你们以往那些难了。只是分清要做什么,什么不可做,万事不必强求。至于六界,我已不在六界多时,无可相告。有困难再来找我罢。”苍凉一笑,竟是辞别之意。 幽若惊惧未去,几乎没听见他说什么。这么绝世之人,这样的出世之态,她是太年少,没有见过。 白子画始终不语,冥梵仙没有惊人之语。此人也曾把海水掀到天际,如今却深沉海底。想小骨命途坎坷,周遭之人也都际遇堪怜,眼中流露悲悯。 花千骨还未及思索,见冥梵仙就要告辞,心中沉着的苦楚,一时失了重量。 冥梵仙最后倒是端详了白子画一眼,此人品貌非凡,相必是累得小丫头受绝情池水刑罚的人。 看出他的悲悯,叹这人,境界却是比自己高。 见他对小丫头面上虽冷,但心中的千万般在意,别人若看不出,他又岂会感受不到。 一声长叹,他们一世受累,毕竟值得。而自己? “世人都在取舍。你之所取,若不舍你,是为大幸。伦常规矩,又是什么大事……你们保重!”言罢,就消失在空中。 刚生出绿草的庭院,秋叶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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