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字如针,扎在秦淮心上。秦淮顾不得疼,奋力抗争。 二人搏斗间却闻屋外一阵动静,秦淮霎时如发疯的斗牛般往门口的方向挪。陶西平骑在她腿上,揪她的裤带往下拽,千钧一发之际那房门被猛然踹开。 蒋毅领着人进屋,两两对峙间朝秦淮走了过去。 她的开衫垮在臂上,沾了果皮和废水,濡成一团,内里的扣子扒掉四颗,露出浅色胸衣。她头发乱糟糟,嘴上封着胶带,被捆的双脚撂在地上,裤带已松开。 蒋毅脱了外套罩在她胸前,又扒了胶带松了绑。 陶西平也喘息着,伸手想去扶她。 “滚开!” 蒋毅抬脚踹去,正中他心窝。 四六和蛤蚧要扑过来,却被蒋毅的人拦住,一时双方都掏出家伙,怒气冲天对峙着。 蒋毅像头发怒的狮子:“我草你妈陶西平,畜牲!” 他一边替秦淮草草理了衣领和头发,一边又朝陶西平冲过去,但被四六抢先一步踢中肋骨。这一脚够狠,他猝的绊倒在地。 小哑巴连忙扶他站起,又扑过去朝四六猛扇了一耳光,四六想当然反击,双方于是扭打成一团。 陶西平喘息着从地上站起,系了裤带整好衣服往沙发上一坐。 “四六!” 四六不得不停止攻击,一脸的愤然。 陶西平下巴浮有毛剌剌的浅须,眉头一皱牵动眼角细纹,严厉又阴狠。 他冷眼看向蒋毅:“让你几回你就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要是不懂规矩,我来教你。” 语毕,蛤蚧执枪对准他的太阳穴,与此同时小哑巴也扣动扳机瞄准了陶西平。 蒋毅毫不在意:“我把生意让给你的那天她和你就已经结了,你他妈出尔反尔谈什么规矩。” “别他妈拿杜哥压我。”陶西平嗤笑,“你也就这点出息。” “比不上你有出息,一千斤胡毛出五百斤的价,上报两千斤的钱吃三倍的回扣,杜哥要是知道这事肯定夸你会做生意。” 陶西平变了脸色:“你从哪得的消息?” “做都做了还怕人知道?” “你调查我?” “没那功夫。” 陶西平皱眉片刻,指了指他二人:“都给我带走!” 便有人上前拽秦淮,蒋毅去挡:“你动她一下试试?” 双方的人僵持不下,寂静的夜却忽然传来警笛声。 陶西平耳朵一震,怒视蒋毅:“你报警?” “我是在帮你,货还没出呢,落个□□罪被关进去,不划算。” 陶西平气极,反手从腰间掏家伙,却闻那警笛声愈渐靠近,他稍作细想又急败坏收了手。 “走!”便领着一帮人撤了出去,行至门口却听蒋毅叮嘱:“天气预报说,二十三号那天有暴雨,那么多药材沾了水可不好取货,你悠着点儿,再出岔子杜哥也罩不住你。” 陶西平猛然顿住。 蒋毅补充:“杜哥的原话,是他让我转告你。” 耳畔的警笛越来越近,他只得作罢,顶着额上的青筋火速离去。 众人离去后,狭小的屋内渐渐恢复平静。 蒋毅扶起滚在地的垃圾桶,又把打乱的物件一样样还原。 他边忙边指指沙发:“坐。” 秦淮兜住披在肩的外套,默不作声挪去沙发坐下。 “喝水吗?” 她点点头。 他便去烧水,当水壶通上电发出嗡的轰鸣时,他又去电视柜熟练的翻找,不出片刻便捧出针线盒。 “你要进去换件衣服吗?”他指指她的胳膊,“开线了,我帮你补上。” 她不说话,但回了房间换衣服,两分钟后把方才的外套递给他。 “你没有邻居吗,打不了电话可以呼救啊。” “邻居是个老太太,七八十岁了,经常去她儿子家,很少回来住。” 他熟练的穿针引线:“刚才吓坏了吧,该把秦峰叫回来,我早就说了,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待 着。” “别叫他。”她说,“也别告他刚才的事,他还小,不知道就算了。” “那你今晚怎么办,锁也坏了,你敢一个人睡吗?” 她摇摇头:“不睡了,睡不着。” “要不我留下陪你?”紧着解释,“我是说陪你待在这儿,免得你害怕。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 一会儿就走。”他抬了抬胳膊,“补完衣服就走。” 他目光诚挚,在暖黄的灯下静谧安宁。 “你别走了。”她说,“我害怕。” 他点点头,将手中的线打结收尾。 恰逢水开,小哑巴提壶给二人倒水,边倒水边打哈欠。 蒋毅说:“太晚了你也别回了,要是困就在……”他顿住指向房间的手,转而指了指凳子,“要是困就坐那儿打个盹儿,天亮了再回去睡。” 小哑巴摇头,搬了把椅子去门口坐着,像个守卫的战士。 “还挺仗义。”蒋毅笑:“这下你不用怕了,我们俩都陪着你。” 他笑容温和充满善意,秦淮渐渐放松许多。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半道上收到哑巴发来的信息,叫我去厂里打牌,我就又往回走,从楼下路过时见院里站了俩 人,觉得不对劲就先报了警,又召集了几个住在附近的朋友一起上来。” 她顿了顿:“可哑巴是和你一起走的,怎么给你发信息?” “说错了,是工友。” 他接的极快。 秦淮并不思考他是否真如陶西平所说,是为了跟踪对付他才故意帮助自己。就算是真的,如果先前她还介意,那么此后并不会那么介意,毕竟方才生死搏斗间他又一次救了她。 那天蒋毅一直陪她说话,中途还去厨房煮了泡面,三人围着小桌吃面时天终于亮了。 “今天还开张吗?要不你去房间睡会儿,我和哑巴给你换了锁再走。” “开。”她说,“换了锁就去。” 蒋毅挑着面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于是几人收拾妥当后照常去了烟铺,却不料刚走出院门就碰上回家的秦峰。 “看你眼睛红的,又玩通宵了?” 秦峰回击:“你不也是,肿的核桃一样还来训我。”说罢看了看她身旁的俩男人,顿了顿,极其恼火的叹气,“一天天的不清不楚,也不嫁人,真不怕人笑话。” 秦淮抬脚踹他:“胡说什么!” 秦峰闪的快,一股脑蹿进院里往楼上奔,几秒之后站在楼道里吼:“姐!” 秦淮不耐的皱眉,塞了钥匙给哑巴:“给他拿去。” 于是小哑巴也蹿上楼去,秦峰拿着钥匙开了门:“你替我转告她,她要是再敢留男人在家过夜,我就不回家了,让她爱干嘛干嘛去,也别来管我……还敢一次留俩,真不要脸。” 小哑巴局促的笑。 秦峰草草打量他,却见他指着喉咙摇头。他便一脚踏进家门,再猛的关了门,半个院都回荡着巨响。 蒋毅一时哭笑不得,这姐弟俩还挺有意思。 安顿好秦淮后,蒋毅带着哑巴去办别的事,她便一人在店里守着。昨晚一夜未眠,她眼皮很困却头脑清醒,清醒之余不免后怕,从前只知陶西平这人不好对付,竟不知他如此丧心病狂,连她家都敢闯,以后该怎么办。 她如此思虑,半上午只卖出两包烟,买第三包烟的顾客倒是出乎意料,那人正是从不频繁露脸的老郭。 老郭穿着夹克站在柜台前:“听说昨晚出警地在你家,没事吧?” 他边说边指指柜里的烟。 “差点儿有事。” 她俯身拿出一包烟递给他。 昨晚陶西平一行人走后警察的确进了家,但被蒋毅给周旋回去。 “没事就好,要学会保护自己。” 他拆开烟盒抖出一支来抽。 “二十三号,胡毛,你留意些。” 老郭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顿了顿:“这么精确?” “既然放出消息,日子就不一定准确了,就那几天吧。” “这个我们有经验。”他说,“看这路子,是条大鱼啊,辛苦你了。” 秦淮没接话。 他抽了一口烟又轻声道:“据群众举报,上回那芙蓉王是真有料。” 秦淮顿了顿:“假消息吧,我已经跟了他很久,没有的事。” “你和他熟,什么时候约个地方,我们搞个突击检查。” 她垂下眼皮:“他不吃那个。” “光吃我也管不了,怕他贩卖。” “没有的事。”她重复,“你要是怀疑,我可以继续跟,有什么情况立即向你汇报,把他教给我处理。” “你能怎么处理?” “……他和他们不一样。” 那天阳光湛蓝,屋外的树像守岗的战士般纹丝不动,四周极静。 老郭缓缓吐出一口烟:“不要感情用事。”他从裤袋掏出钱搁在柜台上,“大料有功,加上昨晚的事,这是组织慰问你的。” 说完便走了。 秦淮站在那儿好半天没动,等缓过来时才伸手拿钱。她大致数了数,总共一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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