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侬没再理会大家的嘀咕,而是专心的在蛋液里调入白糖和油,然后再将调配均匀的低筋面粉小心的筛到蛋液里,一层层的筛好再搅拌。又暗自可惜没有蜂蜜,不然味道一定更好。    “不放水?”司大娘看出点道道,奇怪道。    “不放,无水蛋糕放了水可就不好吃了。”司雨侬将蛋糕糊慢慢倒入搪瓷托盘里,然后放到灶台的第二层,再拿一块砖头把门给封好。    灶台里的火温正好,家里人个个都会烧火,控制灶台的火温不在话下。    “是不是可以吃了。”司青青今天起的晚了,赶来的时候,司雨侬已经封好了灶台。    “我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连长寿都觉得,没准真的能成。    “小雨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大家伙谁也不肯走开,都围在灶台旁边说话,司青青很是奇怪,她天天和小雨在一起,没理由她知道的事情自己不知道。    “我妈看的书里有,我听她念过好几回。”反正柳琴走的时候,把自己的书都当宝贝一样带走,想对质也没地方对去。    司大娘心头一颤,生怕孙女又忽然心神不安的哭闹起来要找妈妈,可是看了半天,孙女的神色依然平静,似乎真的只是陈述事实,而不带半点感情。    司青青挨了长寿的一个弹指,家里人都知道,不能在司雨侬面前提她妈的事。司青青要是早知道这也能扯上柳琴,哪里会开口,老实挨了长寿的弹指,赶紧转移话题。跟司大娘形容他们昨天在县城看到的农贸市场有多好,有多热闹。    “一件棉袄要十五块呢,把爱华哥都给吓傻了。”司青青砸着嘴,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司大娘叹了口气,难怪昨天儿子回来,一直闷闷不乐,还跟她说,想趁着农闲出去赚点钱。    可是农稼汉子一没门路,二没技术,就只有一把子力气,火车站扛活的事也黄了,还能干什么呢?母子俩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好主意,司爱华还打算这两天去县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活干。    看样子,是被棉袄的价格打击的不轻。    慢慢的,灶台开始有香味飘出来,引得司丰年进来抽着鼻子道:“怪香的,咱们小雨真能干。”    “孩子嘛,不是掂记吃就是掂记玩,也亏得你们陪她胡闹。”光一个灶台,就让全家人陪着她玩了一回泥巴。虽然司大娘是用嗔怪的语气,但眼神里全是宠溺,哪里是真的怪她。    司丰年笑了几声,大哥就这一根独苗,他怎么可能不宠。不过是砌个灶台,算得了什么事呢。    想到昨天长保跟他提的事,便跟大嫂说道:“我听说粮食公司有新的粮种过来,产量比咱们自留的要高。”    他们用的还是老办法,自家产的稻种留下好的当粮种。一比较,发现自家粮种的产量,及不上外头的,可是他们没人种过,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    “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事呢?粮食公司现在都在推广新粮种,不好也不会叫咱们种。国家不会害我们的,我觉得可以在村里宣传宣传。”司大娘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改天问问大家伙的意思,反正这事也不能勉强。咱们知道的消息,让大家伙都知道就行,自己选吧。”司丰年说话间便招手,叫长保去村里的广播站,把粮种的事说一说。    长保抽抽鼻子,“怎么这么香,小雨不会真的会烤面包吧。”    “是蛋糕,比面包还好吃呢。”司青青纠正大哥,关于吃的事情,司雨侬只讲一遍,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们守在这儿,就把我支走。”长保一屁股坐下来,他可没那么傻,广播什么时候都能去,蛋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司爱华是最后踏进厨房的,一进来吓了他好大一跳。也幸好当初建房子的时候,地基足够,房子建的宽敞,厨房都是老大一间,不然这么些人,可真坐不下来。    “咋回事呢,家里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我说都上哪儿去了,敢情都在这儿猫着呢。”闻着味儿,司爱华也坐了下来,“都等着尝我闺女的手艺呢。”    那他这个当爹的就更不能走了,肯定得先尝尝不是。    司雨侬一直盯着火候,家里连个时钟都没有,万幸的是,系统的右下角就跟电脑屏幕一样,有时间标注。等候了约若二十五分钟,香气越发浓郁的时候,她终于说道:“好了。”    “呼”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来,光闻着味儿不能吃,真是一种折磨。    长保和长寿争着将封住灶台的砖头扒开,再小心的将搪瓷托盘取出来放到桌面上。因为烤制的原因,蛋糕的表面呈焦黄色,随着热气升腾奶香味越发浓郁起来。就连大人们,也跟着咽下一口唾沫。    就别提双手扒在桌面上的司青青了,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着蛋糕眨都没有眨一下。    长寿使劲抽着鼻子,“我的妈呀,光闻这味我能就三碗饭下肚不要菜。”    “这就成功了?”司大娘最为镇定,看孙女拿了刀,赶紧给接过来,“你说咋弄,奶帮你切。”    切成啥样都不耽误吃,她最重要的就是想试试味道,然后计算一下成本。    “先拿秤幺一下。”司雨侬又想这一茬,赶紧让司大娘先别切。    长寿飞快的跑出去拿了秤进厨房,带着托盘一块秤重,一会儿再把托盘的重量给扣下来,就是蛋糕的纯重量。    “奶,切成三十块一样大小的。”司雨侬记下重量,这才对司大娘道。    “行。”司大娘比划比划,下了刀。整整齐齐,大小均匀。    司雨侬拿起第一块递给了司青青,“你先尝尝。”    本来第一块想先递给奶奶的,可是看小姑这眼神,司雨侬忍住笑,先递给了她。    “那我先替你们尝尝。”司青青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装模作样的捧在手里,还闻了闻,这才一口下去。    这一口,吃的司青青几乎要流下泪来。什么叫绵软细腻,什么叫唇齿留香,这就是了。    蛋糕的组织不象面包那么松软,一口咬下去嚼巴嚼巴就没了,而是极为紧密但又不失绵软,吃进嘴里,内容丰富。    面包是闻着香,吃两口便没了味道,蛋糕是闻着香,吃着更香,越嚼还越香。这香气从舌头滑到喉咙口,再滑到胃里,全是大大的满足感。    “这丫头,到底好不好吃,给句话呀。”司大娘看司青青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孙女这次动手的结果,肯定是大获成功。但司青青埋头吃蛋糕,香的一脸陶醉的样子,实在是太招人乐了,让她忍不住要出言调侃几句。    “别看了,大家都吃。”司雨侬也给看乐了,赶紧将蛋糕一块块递到大家手上。    最后,自己捞上一块,咬下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蛋糕,完美的演绎了西点有别于中式点心的绵密口感。    一时之间,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嘴里全都裹满了蛋糕,吃的一本满足。    还是长寿再次伸手的时候,被司丰年打了手背,这才打破了沉默。    “爸,你打我干啥。”长寿吃痛,委屈道。    “这么精贵的玩意,你还打算吃个饱啊。”司丰年白了儿子一眼,这个小儿子,真不知道像了谁,一点也没有大儿子的稳重。可要说机灵吧,也谈不上,小聪明有一点,但犯蠢的事也没少干。    “嗐,你打他干啥,做出来不就是吃的。”司大娘赶紧再拿一块蛋糕递给长寿,想了想又拿了两块,“给你妈拿去尝尝。”    “诶。”长寿高兴的应了,拿碗装了蛋糕便跑。    大人们都有自制力,哪怕觉得蛋糕是无上的美味,但也没动手再拿第二块,就连长保也没再拿。各自夸讲了司雨侬几句,便出了厨房,说是去广播站,通知粮种的事。    当然,司大娘也没忘了司青青,拿碗装了两块递到她手里,“拿着慢慢吃。”    剩下的蛋糕还有一多半,司大娘便扣在了柜子里。     司雨侬跟着司大娘回屋,坐到炕上摊开了作业本,可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是在动小心思。    司大娘笑道:“咋地,还想吃。不是拦着不让你吃,再好的东西,也没有一次吃个尽兴的。这天气放个三二天不是问题,留着你和青青慢慢吃。”    虽然是做成功了,但又是面粉又是糖,还有好几个鸡蛋,全是精贵东西,按他们家的条件,偶尔依她一回可以,却没那个条件,回回依着她。既然做了一回,就得多吃几天才划算。    司大娘摸摸孙女的头,承诺道:“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天天让你折腾。”    “奶,我不是为了自己贪嘴才做的。您知道县城里的面包多少钱一个吗?也是西点,还没我这个好吃呢。”司雨侬急切道。    她可不是为了玩,更不是为了自己吃,而为了卖钱。    司大娘停住手里的活计,有些不敢相信,“小雨是说,拿这个到县城去卖?”    司雨侬不停的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用了多少东西我都记下来了,奶给算算卖多少钱合适。”    八两面粉配二两淀粉,就算一斤面粉好了,然后是一两半左右的白糖,和两勺子花生油。再加上四个鸡蛋,合在一块算二块钱。    二块钱的成本,出了三斤左右的蛋糕,切成三十块的话,每斤十块蛋糕。一斤的成本算七毛,一块蛋糕的成本就是七分钱。    县城里面包要卖上五毛钱一个,还有挺多人站队。听他们吃过的说法,跟蛋糕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那蛋糕就算卖便宜些,也是翻倍的利润。    司大娘按住胸口,她算帐极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当中的利润十分可观。    可是她不仅没有找到赚钱门路的喜悦,反而神色复杂的看着孙女,“小雨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孙女是自己带大的,聪明归聪明,却有点不谱世事的娇气。原本也没什么,家里就这一个娃娃,虽然不能跟城里人养孩子相比,在乡下地头,也算是养的十分娇贵。    忽然一下子知道操心家里的生计,就算孩子懂事了,这个跨度是不是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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